法。
至少对如今的洛卡斯而言。
但……
尽管理智近于咆哮般告诉着诺克斯,身为真王更身负全世寄望的他,该理性甚至冷酷时,就不得心软半分。
但望着身前静穆若圣像,却始终都不曾向“死潮”,向宇间那位的意志屈服的伟影,哪怕最后的最后,真王却依旧不曾退离半步,就像重回一年前的冷雨夜。
或是赎罪,却更多是对这位敌人……战友的尊重与信任。
谁教此时此刻,他与他之所以奇迹般联合都是因为……
都是为了同一道温柔倩影呢?
除联结了人类与神明、现世与彼岸,那位人儿同也似一道贯穿命运的轻柔隐线,将太多太多人心羁连一处。
所以。
清醒过来吧,彻彻底底地醒过来吧,将心意展露给她看。
洛卡斯将军!
炎神漠然拔剑、王影苦苦支撑间,那柔和心念却全无改。
与此同时,将这诡异平静、骤陷僵持之景尽收眼底,甚至说就是一手造成这般局面的祸首,却笑得很开怀。
破败帝都最深处,帝宫正门前。
“呀呀呀,还真是个恼人‘惊喜’啊,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被你看穿的?”
长阶尽头,小宰相面上犹挂着淡淡笑意,实际全无苦恼地轻语间,更对帝都外战场遥遥抬手,掌控着所有。
“是演得不像用词有误呢,还是你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漠然动念,引动着那位将军覆身暗纹,逐渐似侵蚀炎神、帝国老皇帝般抹灭他意志的同时,少年眼前也一瞬掠过不久前,劝说……又或说欺骗对方时的情境。
可无论怎般回想,他所能想见的破绽,最多最多也就是那“你我”的称谓,如若换作这具躯壳自己的意志,“他”应该会用“我们”吧?所以仅从这点就露馅了嘛。
可惜以他的骄傲,除哥哥外哪还愿意同他人共称“我们”呢?
只无论是又不是,都已经无所谓了。
区区人类,意志再如何坚定,也不可能有机会违逆自己。
“人类啊人类,可真是一如既往脆弱……又不自量力呢。”
漠然动念,轻柔笑语间,小宰相唇角微弧也愈发地嘲弄。
只有时也真出“人”意料呢,竟会甘愿放过死仇甚至不惜联手吗?那所谓的人心啊,偶尔连祂都觉看之不透。
只是……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的是,祂发自心底真无所谓此局胜负,更不至自负到仅凭此般小场面,就意图压伏哥哥。
这不过是场游戏而已,不过就是祂与哥哥大人间的消遣。
因而演变成怎样都无谓。
唯一不能……不许变的是,那名唤洛卡斯的家伙啊,必须要真真切切地死在哥哥大人手里,必须死在……
那位巫女眼前。
而这,正就是祂还予那从自己身畔夺走至爱之人的……
大礼啊。
一念至此,少年唇角笑意也愈发冷淡,更满蕴不掩恶意。
所以快选吧,哥哥。
是亲手了结那背负血海深仇之人、眼睁睁看他葬身火海,又还是说……宁愿被再捅上一剑都犹不肯放手呢?
稍后发展还真让人期待啊。
尽管说来残酷,但事实确就如少年之念。
放眼这特殊得有限的世界,除极少存在外真无人能反抗祂的意志,哪怕身为四支柱之一的炎神都逃之不脱。
更遑论一介凡人呢?
因此不论远在原野、暗银武装间的洛卡斯怎般抵抗,那早已覆身甚至都浸透灵魂的死纹,却还是不容置否地改写着他的意志,以至他虚握剑的手都不住剧颤。
或在咫尺下刻,就会将其抽离,后漠然改变刺向的目标。
而若那时诺克斯犹坚守不离,那他也就再来不及离开了。
至此,一切的一切都尽落小宰相……“死潮”原初之手之念,真王身遭二度“背叛”的结局,似也已悄然注定。
对于无数人……特别是“魔源”而言,这就已是终末刻了。
无论如何,它都不可能坐视那一切发生。
于是理所当然般……
“嗵!”
空灵鸣啸骤起于帝宫,只呼吸间就已席卷帝都与原野,凯提斯已久违的水晶辉光,于此绝凶之刻终于再现!
携着“魔源”伟大意志、无尽威能的炽烈洪流直抵远穹,映天如昼的同时,誓要将“死潮”与殿前人尽数逐离。
只谁都不知,真的还来得及吗?
“怕是有些晚了呢,母亲大人。”
感受着身后水晶终“忍无可忍”的爆发,知悉它该已洞察自己心念,少年却笑得愈发灿烂,冷嘲于它先前的冷拒、直至此刻才无奈动念,更悦然于已太晚太晚。
毕竟哪怕伟大若“魔源”,妄图突破自己的封锁也需时间。
更无需说这确确实实是个错误选择。
只需自己回身走入那辉光,这场绵延三千年的闹剧……
就将彻彻底底落下帷幕。
只要关上那道“门”。
想着,饶是少年也不由小小得意,暗眸惬然微眯,更仿佛下刻就将收回小手,头也不回地踏入那久违光明。
但。
就算是祂,就算眼界高远到似在三千年前就已预见今日的祂,也永远都不可能想到,竟有人会先自己一步。
竟能先自己一步!
“嗒。”
就在水晶“不顾所有”决然入局的那刻,就在小宰相不胜冷嘲、开怀的霎那,一道不算伟岸,却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万灵未来的身影,就那么悄现在他的身后。
而这,同也是无数万年来,唯一能避开这位视界的瞬间!
那么多那么多的奇迹、数之不尽的巧合与交织成篇的命运线,现看来却尽是谋算,是万千道路间唯一正解。
于是当少年欣然转身,历经足足两千年的惊世布局,不知多少伟大者不息传承、共同按落的胜子静落棋盘。
迎接祂的,也并非已无可防备的“魔源”,而是一柄圣剑。
两千年前光耀寰宇、刺破暗海,却终没能终结祂的……
“慈王之剑”。
“噗。”
直至慈王剑入体的闷响轻荡帝宫,直至第一次感受到穿心痛楚、死亡阴影……再次直面如同三千年前被横夺至爱般的不尽意外,少年才面色苍白地抬起小脸。
被柔和辉光映亮,更映出那不速客、那从未放在心上之面容的暗眸间,除却看待死人般的无上漠然外……
终也多了分正视、厌烦,于他而言真是从未有过的情绪。
哪怕先后两代凯提斯神巫,此时怕也不及这家伙讨厌吧?
“我早该想到的……无名小贼。”
是啊,他确实是个贼人,若非两千年前深入宇间暗潮,这柄本该永远遗失的圣剑,又如何能回到自己手中?
尽管它本就该属于他。
横越不尽时光、悲伤,终用这柄剑刺透这位陛下心口后,知悉祂至少是此时被困在这柔弱化身中的祂,已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阿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