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还小,就算贵为皇家正统血脉,现多多少少也还得倚仗我。”
“所以这事就再说吧。”
听完父母的解释,尽管能理解其苦衷,可不知为何,蕾拉就是觉氛围有些古怪,因为一来前者实在不算什么理由,至少从母亲期许的眸光看,这并不难克服。
二来,她明明记得那名唤“索珥”的孩子,一经现世别说民众,放眼帝国权贵世家、军方就没有不支持她的。
所以说站不稳实在夸张,父亲也正因此才安心退位的啊。
可现在一说起来怎么都……
“除非说……”
只不待少女苦恼多久,才又对视更是笑着对视眼后,希恩夫人就又温温柔柔开口,就这么主动戳破了迷雾。
而二老的“条件”或者说所求,其实也再正常简单不过了。
唯一问题在于,蕾拉是真没或说还没来得及考虑过这面。
“除非说呢,等你们以后有了孩子,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们倒是可以去搭把手,也算能帮上你们一些。”
孩,孩子?
精确捕捉到这两字,蕾拉轻眨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至下意识望向旁侧挚友,才从他局促却也隐存期许的瞳光间品出些意味来,下瞬更顿觉颊畔生烫。
孩孩孩……孩子?
“这个……这个嘛,我,我和他还没……”
见无论怎般大场面前,都从来不见慌乱能抚平万心的神巫大人,现就连话音都磕磕绊绊、满眸满心无措,严肃若希恩家主都笑出声来,夫人更忙柔柔安抚她。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说是以后的事嘛,不用有压力的。”
只就如希恩家主先前所言,话虽如此,心意却实实在在。
以至当夜色攀上天穹到将歇时分,当似什么都没变的唯一大床跃入眼帘,青年少女竟却犹似前次般不自然。
自然是因白天的那羞人话题。
而更教少女又羞又恼的是……
“大灰狼来咯。”
先后洗漱回到房间后,先步摸上床、缩入角落的小兔本就有些难为情,那狐狸却还故作邪恶张牙舞爪逼近。
“什,什么灰狼,大色狼还差不多!”
对此,蕾拉自下意识搂紧被褥,一面俏脸微红地数落,谁教尽管已习惯现今身份,已习惯与他情侣般相处,可对那涉及“底层逻辑”的未知事她还是会羞怯呢?
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谁让自己一点经验都没呢?
虽然光想象也很难有经验吧……
“别闹了啦,再欺负人你今晚别睡床了!”
一番涉及“尊严”……与挠痒的嬉闹后,小兔终有了炸毛前兆,于是气势汹汹的灰狼自一瞬就变回了小海豹。
只尽管大灰狼是安生了,可当灯光熄灭,当相依平躺在床,眸间隐约映出天花板的少女,却忽觉有些发闷。
“诺克斯。”
一声轻唤换来青年“嗯?”的关切应声后,蕾拉沉默许久,终是有些压抑地舒了口气,旋即强作自然地低问。
“你真的……很想要孩子吗?”
虽然未婚妻问语如旧温柔,诺克斯却心有灵犀般觉出她情绪异样,可尽管如此,他却犹当不知晓般柔声答。
“想是想啦,奥修斯总得后继有人不是?别忘了这王位可是你,嗯……丈夫?拼上性命够呛才夺回来的呢。”
不知是被他突然转换的“身份”又还是全没正经的笑语呛了下,在被神巫大人无话可说又怪罪般狠戳戳腰后,诺克斯才吃痛敛笑,旋即转过身如旧温柔地轻问。
“所以怎啦,突然间这么问?”
尽管夜色渐深,可却犹能感受到咫尺身畔那关切、热诚的瞳光,知悉其实无论自己怎般想怎么选他都会支持自己,蕾拉眸光微漾安心许多,后也向他侧过身。
更真如依人小兔般,将脸埋入他怀,后少见柔弱地颤语。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有些……”
“害怕。”
闻言,尽管不明所爱在畏怯什么,可青年却依旧觉心莫名一抽,后也依旧耐心聆听着,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当然,我不是讨厌孩子,我只是担心……”
就像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终借这难得机会尽数爆发,诺克斯能感觉到怀中人儿不住微颤,胸襟微微湿漉。
“担心自己做不好,照顾不好他们……担心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后不会……开心,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一想到他们也许……会和我们小时候……”
这一刻,哪怕过往从未有所觉哪怕再迟钝,诺克斯也骤然明了怀中的她——无论是曾直面命运的她、十年书信中的她,又还是自己从未有机会去了解的……
那位或于某个深夜独坐草海,向着星海又或净地外世界投去向往目光,孤孤单单的小圣子,其实从来……
从来都不像她表现的般无所畏惧,能轻拥接纳一切苦楚。
哪怕能理解,哪怕真的心甘情愿,可再如何堂皇华美的囚笼再如何宏大温柔的使命,对你而言也很难熬吧?
露娜。
“不会的,我保证不会的,露娜。”
如若说许多年前许多许多次,都是她引领他游出冷海、牵着他的手逃离雨夜,那么这一次,至少是这一次。
总该换他来拯救那深藏她心底,犹被囚困的金丝雀了吧?
“我保证,我们的孩子诞世的那天,迎接他们的一定是个崭新、温柔的世界,就像终于夜尽天明的凯提斯。”
“还记得嘛,那么多那么多的牺牲,我们一路至今所做的一切又一切,为的不就是这再简单不过的理由吗?”
“所以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是啊,放眼前世今生,他与她倾尽所有所追寻的,从来不就是凯提斯的存续不就是……“孩子”们能平安吗?
那么难那么难都过来了,怎么迎着曙光反打起退堂鼓了?
可真是……
一念至此,尽管身子犹止不住轻颤,眸光更犹被“雨雾”遮扰,可渐渐,少女想通却难掩难为情的苦笑隐起。
片刻,蕾拉低着头轻拭拭眼后,终将脸自挚友怀间仰起,后迎着透窗而入的月华,迎着那双不能再温柔的暗金瞳破涕为笑,似极轻拥世界的弱花终肆意绽放。
再无需孤单寂冷地,独承那不尽期许。
一如那重又元气满满,不胜憧憬的柔应。
“嗯。”
后记(六) 从未被淡忘的人们
“起床咯!”
一字一顿的呼唤划破黑梦,犹用被褥将自己拢作一团的诺克斯,也循声翻过身来,迎着暖阳挣扎着睁开眼。
随之入目的,自是猫般趴在床畔,浅笑似弱花的未婚妻。
“快起快起,不说好今天去祭奠的嘛。”
见挚友终于悠悠醒转,蕾拉起身之余,也当即柔语催促。
闻言,忆起昨夜沉入梦乡前,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约好的事,青年一面打着哈欠坐起,一面取过床头的手机。
只他不看不要紧,一看睡意顿时消弭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