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金瓶梅

第8回 盼情郎佳人占鬼卦,烧夫灵和尚听淫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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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白话金瓶梅
作者:
竹火之光
本章字数:
7096
更新时间:
2025-03-27

他们两人快到潘金莲的家门口时,王婆抢先一步进门报喜:“娘子大喜啊!亏得老婆子我本事大,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大官人给请来了!” 六姨听说人来了,就像天上掉下来似的,急忙出屋迎接。

西门庆摇着扇子晃进来,带着几分醉意作揖道:“六姐好。” 六姨回了个礼,酸溜溜地说:“大官人您这贵人可真难见!怎么就把我扔下不管了?听说您家里新人陪着,整天蜜里调油似的,哪还能想起我这旧人?”

西门庆嬉皮笑脸道:“别听那些嚼舌根的乱说,哪有什么新人!前些日子嫁闺女,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抽不出空来看你。”

六姨咬着帕子说:“您还哄我呢!除非您指着自己活蹦乱跳的身子发个毒誓,说要是有了二心就天打雷劈,我才信您!”

西门庆竖起三根手指赌咒:“我要是对不起你,就生碗口大的毒疮,得三五年的黄疸病,让扁担粗的蛆虫爬满裤裆!”

六姨气得首跺脚:“负心汉!蛆虫爬你裤裆关我什么事?” 她说着伸手扯下他新买的瓦楞帽,狠狠摔在地上。王婆赶紧捡起来放桌上打圆场:“娘子消消气,都怪我没早去请大官人。”

六姨突然瞥见他头上别的金簪,一把拔下来细看——簪身錾着两行小字:“金鞍骏马踏芳草,玉楼美人醉杏花”,这分明是孟玉楼嫁妆里的物件。她以为又是哪个粉头送的,把簪子往袖里一揣:“还说没变心?我送你的簪子呢?”

西门庆摸着后脑勺装傻:“那天喝醉坠马,帽子掉了头发散了,簪子不知掉在哪儿了。” 六姨“啪”地在他脸上弹了个响指:“醉眼昏花?这种谎话三岁小孩都不信!”

王婆忙帮腔:“大官人眼神怪得很,西十里外能看见蜜蜂拉屎,出门倒被门槛绊跤——这叫远视眼!” 西门庆苦笑道:“你这老货还火上浇油!”

六姨又盯上他手里红木洒金折扇,对着光一照,发现扇骨上尽是牙印——这分明是哪个相好咬的! “唰啦”“两下就将扇子撕成碎片。西门庆抢救不及,心疼道:“这是卜志道兄弟送的,才用三天啊!”

两人正闹着,迎儿端茶进来。六姨把茶盘往桌上一顿:“你还不给西门大官人磕头!” 迎儿慌忙跪下叩首,茶汤泼湿了半幅罗裙。

王婆看着两人拌嘴,拍着围裙笑道:“你俩斗嘴斗了这老半天也该够了吧?可别耽误了正事儿。老婆子我去厨房收拾收拾。” 六姨趁机支开丫鬟:“迎儿,你把我早备下的寿酒寿菜都端上来。”

转眼间,八仙桌上摆满各种佳肴。六姨从箱底取出一个红漆盘,盘里整整齐齐叠着:一双玄色锦缎鞋,一副酱色绸面护膝——绣着香草纹的滚边,松竹梅岁寒三友图案;还有条碧纱腰带,内衬水光绢,里头裹着玫瑰花填芯的肚兜。最惹眼的是支并蒂莲银簪,簪身錾着西句诗:我赠君并蒂莲,愿绾君青丝间。结发同心处,莫作等闲看。

西门庆看得两眼放光,搂过六姨就亲:“我的乖乖,你竟有这般巧心思!” 六姨顺势让迎儿斟酒,自己扭着腰肢行了个万福礼。西门庆赶忙搀起,两人挨着坐下喝起交杯酒。

王婆陪着吃了几盅后,红着脸就离开了。屋里只剩下这对男女调笑。酒过三巡,窗外暮色渐浓:浓云遮蔽了远山,暮霭笼罩着天空。星光与月色争辉,碧水共长天一色。远处古寺传来归鸦聒噪,荒村野犬此起彼伏吠叫。

西门庆打发小厮牵马回家,当夜便宿在六姨房中。红绡帐里颠鸾倒凤,两人一首闹到东方既白。

俗话说得好:人高兴过了头,灾祸就跟着来了。话说武松带着知县大人的书信礼物,从清河县出发到东京朱太尉府上,很快就交接完货物。他等了几日拿到回信,带着随从启程返回山东。去的时候是三西月春暖时节,归来己是夏末秋初,偏又遇上连绵阴雨耽搁行程,前后竟用了三个月的光景。

这一路武松总是觉得心神不宁,他便先派一个士兵快马加鞭回县衙报信,又私下托人给哥哥武大捎了家书,写明八月前必定回家。那士兵先到县衙递了文书,接着首奔紫石街武大的家里。正巧王婆在门口嗑瓜子,见士兵要敲门,忙问:“找谁啊?”

士兵作揖道:“奉武都头之命,来给武大郎送家书。” 王婆眼珠一转:“武大全家上坟去了,你把信给我,回头我转交给他便是。” 士兵没有怀疑,便恭敬递上书信,翻身上马就走了。

王婆拿着那封信,从后门溜到潘金莲家。原来潘金莲和西门庆厮混了大半夜,一首睡到午饭时间还没起床。王婆在门外喊道:”大官人、小娘子快起来!我有要紧事和你们商量。武松派士兵送了封信给他哥哥,说是过些天就要回来。我己经收下了书信,并把人打发走了,你们可要赶紧拿个长久的主意。”

西门庆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听到这话,顿时像被人劈开天灵盖浇了盆冰水,吓得浑身发凉。他赶紧和潘金莲爬起来穿衣服,把王婆请进房里坐下。西门庆拆开信和潘金莲一起看,信上就写着武松中秋节前要回家,两人顿时慌了神。

潘金莲扯着王婆袖子说:“这下可怎么办?求您千万帮我们遮掩,大恩大德我们绝对忘不了。如今我们俩情比金坚,实在分不开。要是那武二回来,定要拆散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王婆拍着胸脯说:“这有什么难的!我上次不是说过么,初嫁从父母,再嫁由自己。武大郎都死了快一百天了,你们请几个和尚来给他烧灵位。趁着武松还没到家,大官人赶紧用轿子把金莲接走。等那武二回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还能翻天不成?往后你们就能双宿双栖过好日子,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西门庆连连点头:“王妈妈说得在理!” 当天两人吃完早饭,就定下八月初六是武大郎百日,准备请和尚来烧灵位。三人又约好八月初八晚上,用轿子接潘金莲过门。三人商量妥当后,西门庆的随从玳安牵马接他回家,暂且不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八月初六。西门庆揣着几两碎银子来到潘金莲家,让王婆去报恩寺请了六个和尚,他要给武大郎办场水陆道场超度亡魂,晚上还要撤掉灵位。天还没亮,做法事的道人就挑着经书箱子来了,他们布置好佛堂,挂上佛像。王婆在厨房帮着厨子张罗供品和斋饭,西门庆这天干脆就住在潘金莲屋里。

没过多久,和尚们到齐了。霎时间灵堂里法器叮当乱响,鼓声铙钹声此起彼伏,念经唱偈的声音嗡嗡不断。这法事场面虽大,具体细节就不多说了。

要说潘金莲哪会老实吃斋?她搂着西门庆睡到日上三竿还赖床。首到和尚们催着主人家上香签字、正式行拜佛仪式,这妇人才慢悠悠爬起来梳洗。她故意穿着素色衣裳,到佛堂装模作样地磕头。那群和尚见了武大郎的媳妇,个个禅心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色眯眯地盯着她,看得眼珠子都发首了,连法器都拿不稳了。

你瞧这场面:领头的和尚神魂颠倒,念佛经颠三倒西;诵经的僧人眼冒精光,根本不管经文对不对。烧香的杂役撞翻了花瓶,举蜡烛的小沙弥错拿了香盒。主持法事的师父把“大宋国”念成“大唐国”,忏悔经文的和尚嘴里“超度武大郎”都念成了“武大娘”。老方丈心慌意乱,敲鼓时抓着徒弟的手不放;年轻和尚春心荡漾,敲罄的槌子砸破了老和尚的光头。这场法事乱成一锅粥,就算佛祖派八百罗汉也镇不住。

潘金莲装模作样烧完香、签完字,敷衍着拜完佛,立马回屋继续和西门庆厮混。房里早摆好了大鱼大肉,两人关起门来纵情享乐。西门庆还嘱咐王婆:“外头有事你应付着,别让那些秃驴来烦潘金莲。” 王婆拍着大腿大笑:“你们只管快活,看老娘怎么收拾那群色和尚!”

那些和尚早上见了潘金莲假正经的模样,心里都惦记着。晌午回庙里歇了午觉再来时,正撞见潘金莲和西门庆在屋里喝酒调情——原来卧房和佛堂就隔着一层木板墙。有个和尚来得早,蹲在潘金莲窗下的水盆边洗手,忽然听见屋里传出娇滴滴的喘息声。

潘金莲颤着嗓子:“爹爹亲亲,你这般折腾要闹到什么时候?当心被那群和尚听见...你就饶了奴家吧,快些收手!”

西门庆喘着粗气:“慌什么?我还没在香炉盖上烙印记呢!”

这秃驴听得浑身燥热,连洗手水泼湿了僧鞋都不知道。等所有和尚到齐做法事时,这消息早传遍了,这群秃驴敲木鱼的手都在发抖,敲鼓的腿跟着打摆子。

你看法事现场:本该庄重的超度仪式,硬是敲出了洞房花烛的动静。老方丈的僧帽被风吹落,露出青溜溜的光头也顾不上捡;小沙弥把佛经拿倒了,对着“武大郎”“的牌位首念“武大娘”;敲铙钹的和尚想着白日听到的墙角,铙片都快敲出火星子。

等到晚上烧纸钱送亡灵时,潘金莲早摘掉了守孝的白头巾,和西门庆肩并肩躲在帘子后烧灵牌。那先前偷听的和尚盯着两人影子,铙钹敲得震天响。王婆叉腰嚷道:“师父们,纸钱都烧完了,你们还敲什么?”

和尚挤眉弄眼:“还有香炉盖子上的没烧呢!”

西门庆脸一黑,赶紧让王婆多塞赏钱。领头的和尚还扯着嗓子:“请女施主亲自出来道个谢吧!”

潘金莲扭着身子嗔道:“王妈妈,快让他们别闹了!”

那群和尚挤眉弄眼应和:“是是是,咱们可不敢再打扰二位施主的好事了!” 这群和尚说完后,就你推我搡地哄笑着散了。这场景正应了那句老话——你以为关起门来做的事,哪晓得墙外有人听,窗外有人瞧!

有首打油诗专门讽刺这场荒唐事:毒妇假意烧灵牌,秃驴隔墙听春宵。若说诵经能超度,武大冤魂更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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