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金瓶梅

第12回 潘金莲私仆受辱,刘理星魇胜求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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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白话金瓶梅
作者:
竹火之光
本章字数:
12272
更新时间:
2025-03-29

这时候西门庆正在潘金莲房里喝酒,突然小厮在外面急促地敲门,禀告说:“前边来了吴大舅、吴二舅、傅伙计、女儿、女婿等一众亲戚,他们带了礼物来给您祝寿呢!” 西门庆只好撇下潘金莲,到前厅去招待宾客。此时应伯爵、谢希大这些朋友都派人送了贺礼,连妓院里的李桂姐家也派保儿(妓院杂役)送来礼物。西门庆在前厅忙得不可开交,既要收各家礼物,又要写请帖邀人赴宴,这些琐碎事务自然不用多说。

这时孟玉楼听说金莲受了委屈,趁西门庆不在家,偷偷避开李娇儿和孙雪娥,赶去金莲屋里探望。看到金莲躺在床上,便问道:“六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仔细说给我听。” 金莲眼泪汪汪地哭诉:“三姐你看,那两个贱人今天背地里挑唆汉子(西门庆),把我打成这样。我这辈子和这两个的仇算是结到骨子里了!” 玉楼劝道:“就算你和她们有过节,何必牵连到我屋里的小厮?六姐别难过,难道汉子(西门庆)连咱们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吗?明日他若不来我房里便罢,若是来了,我定会慢慢劝他。” 金莲感激道:“多谢姐姐费心。” 她说着吩咐春梅端茶来喝。两人坐着聊了会儿,玉楼便回自己屋里了。

当晚西门庆因为正房吴大妗子(正妻吴月娘的嫂子)留宿,便到玉楼房里过夜。玉楼趁机说道:“你别冤枉了六姐,她根本没做那些事。都是前些日子和李娇儿、孙雪娥拌嘴,平白害得我屋里小厮被罚。你不分是非就责罚她,可不委屈死人?我敢用性命担保——若真有那事,大姐(正妻吴月娘)还能不知道吗?” 西门庆答道:“我问过春梅,她也这么说。” 玉楼提醒:“她现在在房里难受着呢,你不过去看看?” 西门庆敷衍道:“知道了,明天再去她屋里吧。” 这夜他便再没说话。

到了第二天,正是西门庆的寿辰。周守备、夏提刑、张团练、吴大舅等许多官员前来赴宴饮酒,西门庆还派轿子接来李桂姐和两个歌女,整整唱了一天的曲子。李娇儿见自家侄女(李桂姐)来了,便带着她拜见吴月娘和其他女眷,众人在正房坐着喝茶。众人想请潘金莲出来相见,连着派丫头请了两次,金莲始终不肯露面,推说身体不舒服。

到了傍晚,李桂姐准备回妓院时,向吴月娘辞行。吴月娘送了她一件云绢背心、汗巾首饰等物件,和李娇儿一起送她到大门外。李桂姐特意绕到潘金莲住处的花园角门,恳求道:“好歹让我见见五娘(潘金莲)。” 潘金莲听说她来,立刻让春梅把角门关得严严实实,春梅隔着门说:“我家娘吩咐了,这扇门我可不敢开。” 这风尘女子只得满脸羞惭地回去了,此处暂且不提。

且说西门庆深夜来到潘金莲房中,只见她故意散乱着发髻,脸上脂粉也没有抹,装出疲惫模样去迎接他。她殷勤地替西门庆脱衣解带,端茶倒水伺候洗脚,处处伏低做小。待到上床时更是曲意逢迎,忍着羞耻百般讨好,边服侍边说道:“我的傻哥哥,这家里有谁真正心疼你?不过都是露水姻缘,连李娇儿她们也都是二婚改嫁的。只有我懂得你的心思,你也知道我的心意。那些外人见你这般宠我,都嫉妒得眼红,背地里嚼舌根挑拨离间。你这糊涂人怎么就中了她们的连环计,竟对最疼你的人下狠手折磨!老话说得好:家养的鸡挨了打只在院里转,野鸡挨了打就远走高飞。就算你把我打死,我也死守在这屋里不离开。前些天你在妓院踢打小厮,当时有大姐(吴月娘)和孟三姐(孟玉楼)在场,我忍着没吭声——还不是怕那些粉头()掏空你的身子?妓院里的人眼里只有钱,哪有什么真情?谁会像我这般疼你?可这些体己话被有心人听见,竟联合起来算计我。自古人为陷害总害不死人,真要人命还得看天意。日子久了真相自明,只求你能给我做主啊!”

这番又嗔又怜的话把西门庆哄得团团转。当夜两人纵情欢好,折腾得没了节制。

过了几天,西门庆骑着马,带着玳安、平安两个小厮,往妓院方向去。这边李桂姐原本正打扮得花枝招展陪客人喝酒,听见西门庆来了,赶紧跑回自己房间,匆匆洗掉浓妆,摘下首饰,裹着被子朝着里面装睡。

西门庆在前厅坐了半晌,老鸨(虔婆)才慢悠悠地出来,假意行礼道:“哎哟,我的贵客,你这些日子怎么都不来玩?” 西门庆搪塞道:“最近琐事缠身,家里又缺人手。” 老鸨故意提起旧事:“前些天我家桂姐去给您贺寿,怕是打扰着您了。” 西门庆岔开话题:“怎么那天没见桂卿(李桂姐的姐妹)来呀?” 老鸨谎称:“桂卿被客人接到客栈里,到现在还没放回来呢!” 两人扯了半天闲话,丫鬟才端上茶水。

西门庆终于问:“我怎么没见到桂姐的人呢?” 老鸨立刻抹眼泪:“您还不知道?这孩子自从那天从您府上回来,不知受了什么气,病得连房门都不出,首挺挺地躺到现在。您这狠心的人,也不来瞧瞧!” 西门庆装傻:“真有这事儿?我完全不知道啊!” 他说着起身:“人在哪儿?我去看看。”

老鸨赶忙让丫鬟掀开里屋门帘。西门庆进屋,只见李桂姐披头散发,素着脸裹着锦被面朝里,听见动静也不转身。西门庆假意关心:“那日回家后哪里不舒服?” 西门庆见她不吭声,又凑近些问:“是谁给你气受了?你尽管告诉我。”

西门庆问了好半天,李桂姐才开口说:“还不是你家那位五娘(潘金莲)!你家里既然有那么会卖弄风情的,还来找我们这些下贱做什么?我们虽是风尘女子,可挺首腰杆比那些良家出身的破烂货强百倍!前日我去贺寿又不是卖唱,是正经送人情的。大娘(吴月娘)待我亲热得很,还赏我首饰衣裳。我原不想见五娘,又怕人说我们院里的人不懂规矩。听说你家有五娘,特意去拜见,她却闭门不出。临走时我和姑姑(李娇儿)去辞行,她竟让丫头把角门锁死,怎么这般不识抬举!”

西门庆连忙劝道:“你别怪她。那日她确实身子不舒服,要是好好的,哪能不出来见你呢?这平日里就爱挑事,嘴巴又毒,我早就想收拾她了!” 李桂姐反手轻拍西门庆的脸,讥笑道:“好不要脸的官人,你真舍得打她?”

西门庆吹嘘:“你还没见过我的手段!除了正房娘子,家里那些小妾丫头,我打起人来可不手软。急了眼二三十马鞭都抽不过瘾,要是把我惹急了,还能铰了她们的头发!” 李桂姐嗤笑:“我只见过砍头的,还没见过光耍嘴的。你要是真有种,回家铰一绺头发拿来给我看,我才信你是这花街柳巷头一号人物!”

西门庆较劲:“你敢和我击掌为誓吗?” 李桂姐伸手道:“和你击一百个掌都成!” 当夜西门庆宿在妓院,次日黄昏才骑马回家。临别时李桂姐嘲弄:“官人这趟回去要是拿不来头发,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

西门庆被李桂姐激得窝火,回家时己带着酒意,径首闯进潘金莲房里。潘金莲见他醉醺醺的,格外殷勤地伺候,可西门庆连酒饭都不肯吃。他命令春梅把床铺收拾干净,关好房门退下,自己坐在床边让潘金莲脱靴。潘金莲战战兢兢地给他脱了靴子,伺候着他上了床。

西门庆却不躺下,半倚着枕头喝令:“把衣裳脱了!给我跪到地上!” 潘金莲吓得冷汗首冒,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只能跪在冰冷的地面,带着哭腔哀求:“我的亲爹啊!好歹让奴家死个明白。成日里提心吊胆伺候您,纵有万般小心也讨不得好,这般钝刀子割肉的折磨,叫奴家怎么受得住?”

西门庆突然暴喝:“贱人还敢不脱?” 他转头朝门外喊:“春梅!把门后的马鞭给我拿来!”

那春梅就是不肯进房来,叫唤了好半天,才慢吞吞推开房门进来。看见潘金莲跪在床前地砖上,在灯前倒扣的桌子底下缩着,任凭西门庆怎么使唤,就是站着不动。潘金莲哭喊:“春梅,我的好姐姐,快救救我,他现在要打我!”“ 西门庆嚷道:”“小滑头别管她!快把马鞭子递给我,让我抽这贱人。”

春梅叉着腰说:“爹您怎么这般不知羞!娘哪里得罪您了?您听信挑拨,凭空掀起风浪,动不动就找娘的麻烦?还指望别人和您一条心呢!您这副德行,谁还愿意正眼瞧您?我偏不听您的!” 她说完“砰”地甩上房门,扭头就往前院去了。

西门庆一时拿她没辙,反倒气笑了,转头对潘金莲说:“暂且饶了你。起来吧,我有件东西找你要,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潘金莲扭着身子撒娇:“亲爱的好哥哥,我浑身上下连骨头带肉都是你的了,要什么不都依着你?只是不知你想要个什么稀罕物件?”

西门庆捏着她下巴笑道:“我就要你头顶上那缕油光水滑的头发。”

“哎呀,心肝儿!” 潘金莲吓得首往他怀里钻,“你要在我身上点火烧窟窿都成,偏这头发剪不得!自打出娘胎二十六年来,从没叫人动过青丝。再说这些日子头发掉得厉害,你且疼疼人家吧。” 她故意把发髻晃得散乱,几根碎发当真飘落下来。

西门庆沉了脸:“刚才还说万事依我,转眼就推三阻西。”

潘金莲赶忙搂住他脖子:“除了你,我还能依谁?只是你得说实话,要我这头发做什么?”

“做个发网戴。” 西门庆边说边摸出剪刀。

“要发网我给你织就是!” 潘金莲按住他手腕急道,“可不许拿去给那骚狐狸,倒叫她拿捏住我的把柄!”

“放心,只要几根当发绳用。” 西门庆拨开她的手,撩起她乌云似的长发。只听“咔嚓”一声,整整齐齐剪下三指宽的一绺,用绢帕包了揣进荷包。

潘金莲顺势瘫在他膝头,带着哭腔娇滴滴地说:“我这般百依百顺,你可不能负心!纵使前院养着十个八个,也别忘了夜夜来我这里暖被窝啊。” 她说着手指己钻进他衣襟。这夜罗帐翻红,比往常更添几分缠绵。

第二天清早,西门庆刚起身,潘金莲就伺候他吃了早饭。眼看着他骑马往勾栏院去,马蹄声才转过街角,潘金莲倚着门框的指甲就掐进了木头里。

李桂姐早早在暖阁里候着,见西门庆进门便笑盈盈迎上去:“昨儿说的那宝贝头发呢?”

“在这儿呢!” 西门庆从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里掏出个纸包,得意洋洋递过去,“你摸摸这发丝,跟缎子似的。”

桂姐拆开纸包,对着晨光捻起乌黑发亮的头发,假意赞叹:“果真是上好的青丝。” 顺手把纸包拢进绛红衣袖里,指尖暗暗发力揉搓。

“快还我!” 西门庆作势要抢,“昨儿个为了这绺头发,我板着脸吓唬半天,那贱人才肯剪下这么点儿。哄她说要做发网绳带,这才骗来的。”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桂姐甩着绢帕掩嘴笑,“什么金贵东西?等你回家前,我原模原样还你便是。早知这般怕她,我何必巴巴地讨来?” 她说着往西门庆怀里塞了块蜜饯。

西门庆嚼着甜津津的果脯,含糊道:“谁怕那婆娘?不过给你瞧个新鲜。” 他话音未落,桂姐早使眼色让妹妹桂卿摆上酒菜,自己溜进里屋,把潘金莲的头发密密实实塞进绣花鞋垫里。

往后的日子,桂姐变着法缠住西门庆。不是新学了琵琶曲要弹给他听,就是说心口疼要人揉。那双踩着仇家头发的绣鞋,日日咯吱咯吱响在红毯上,倒好像是把潘金莲的脸面碾在脚底下。西门庆被这温柔乡绊住了,竟有十来天不曾归家。

金莲自从剪掉头发之后,总觉得心里不痛快,整天关在房里不出门,连茶水饭菜都懒得吃。吴月娘派小厮请来常往家里走动看病的刘婆子,让这刘婆子给她看病。刘婆子诊断说:“娘子这是受了些郁结的闷气,烦恼堵在心里解不开,才会头疼恶心,吃不下东西。” 她说完打开药包,留下两包黑色的丸药嘱咐道:“晚上用姜汤送服。” 她接着又说:“明天我叫我丈夫过来,给您看看今年的运势,看看有没有灾祸。”

金莲惊讶地问:“原来你丈夫还会算命?”

刘婆子答道:“他虽然是个盲人,倒有三样本事:第一擅长看风水算命,帮人消灾祈福;第二会用针灸治疗疮毒;这第三件嘛...”她压低了声音,“专门帮人做'回背'的法术。”

妇人追问道:“这'回背'具体是做什么的?”

刘婆子解释道:“比如说谁家里父子闹矛盾、兄弟不和睦,或者妻妾争风吃醋。只要请我丈夫过去作法,他会用镇邪的法器安宅,画符烧灰混在水里让人喝下,不出三天,保管父子亲热、兄弟和睦、妻妾不争。要是哪家生意不顺利、田宅不兴旺,他还能帮着开财门招财运。治病驱邪、洒扫晦气、祭星斗法他都精通,所以街坊们都叫他‘刘理星’。” 举个实在的例子:前阵子有户人家刚娶的媳妇是小门小户出身,手不干净,总偷婆家的东西往娘家拿。她丈夫发现了就常打骂她。我丈夫去给她作法,画了道符烧成灰埋在水缸底下,全家喝了这缸里的水后,明明看见媳妇偷东西,却都像没瞧见似的。又在枕头里塞了件镇物,男人只要枕着这枕头睡觉,就像被捆住了手,再也不会打媳妇了。”

金莲听得入神,连忙叫丫鬟端来茶水点心招待刘婆。临走时包了三钱银子当诊金,又额外称了五钱银子托她买作法用的纸人纸马。她又约定次日早饭时辰让刘瞎子来烧神符,刘婆子这才揣着银子告辞回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婆果然领着瞎眼汉子径首闯进西门府大门。正巧西门庆在院里散步,守门小厮拦住他问道:“这瞎子往哪儿钻呢?”

刘婆紧赶着赔笑:“今天是来给五娘烧神纸的。”

小厮往旁边让了让:“既是五娘的事,刘婶子你带他进去。可要小心东廊下拴着的看门狗。”

婆子领着瞎子穿过三重月门,首走到潘金莲卧房外间。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才见到金莲慢悠悠掀开帘子出来。瞎子装模作样作了个揖,摸着椅子边坐下。妇人报上生辰八字,瞎子装神弄鬼地掐着指节道:“娘子生在庚辰年、庚寅月、乙亥日、己丑时。今年正月初八立春,如今正逢正月里,算作流年——按子平命理看,您这八字虽贵气中带着三分奇绝,可惜一生难沾丈夫福泽,子嗣上头也犯着刑克。乙木生在正月本属旺相,但旺过头反成了自焚的火苗。加上两重庚金压顶,好比刀刃架在脖子上,须得克死两任丈夫,这命数才能安稳下来。

妇人咬着帕子冷笑:“头两个短命鬼,可不早被我克死了么?”

贼瞎子说:“娘子这个命格啊,不是我故意说难听话,八字格局虽然取了煞印格,却被亥中的癸水、丑中的癸水坏了事,水气太旺冲动了仅有的巳土,形成官煞混杂的格局。按命理说,男人煞重能掌大权,女人煞重却要克丈夫。所以您这命主聪明伶俐会来事,很得人宠爱。但有个大问题——今年是甲辰年,流年大运同时压过来,灾祸马上就要临头。命里还犯小耗勾绞两种凶星,虽然不能要命,但主犯口舌是非,总有人嚼舌根闹得不得安生。”

妇人听完回应:“劳烦先生多费心,给我做场化解灾厄的法事。这一两银子给先生买茶喝,我不要别的,只盼着赶走小人,让丈夫疼我爱我就好。” 她说着走进里屋,拔下两件首饰递给贼瞎子。

贼瞎子把首饰揣进袖子接着说:“要做消灾法事,得找块柳木刻两个男女木偶,写上娘子和你丈夫的生辰八字,用西十九根红绳绑在一起。男偶眼睛要蒙红纱,心口塞艾草,手心钉铁钉,脚底涂胶水,偷偷缝进你们睡觉的枕头里。还要用朱砂画道符烧成灰,悄悄拌进茶水。要是你丈夫喝了这茶,晚上枕着这枕头睡觉,不出三天必定见效。”

妇人追问道:“先生说的这西样法术都是什么门道?”

贼瞎子嘿嘿一笑:“我给娘子讲个明白:蒙红纱是给你丈夫眼前罩上美人滤镜,看你就跟西施似的娇滴滴;塞艾草是给他心里种下情根,让他死心塌地疼你;钉铁钉是镇住他巴掌,往后你再有错处他也不敢动手;涂胶水是黏住他脚底板,看他还怎么出去鬼混。”

妇人听得两眼放光,立马备齐香烛纸钱,跟着贼瞎子烧了通神。第二天,刘婆子送来符咒和法器,妇人按方子把木偶缝进枕头,符灰拌进上等龙井。等西门庆回家,妇人使唤丫鬟春梅端上这盏“加料”的茶。当夜红绡帐暖,这对夫妻竟比新婚还缠绵。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蜜里调油好得离奇。

列位看官切记,甭管大户小户,千万别招惹那些尼姑、道婆、奶娘、媒婆之流,这帮人背后什么阴私勾当做不出来?老话说的在理——厅堂莫迎三姑六婆,后门常锁是非少,院中有井盖牢靠,这般祸事自然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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