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江风裹着潮湿的腥气扑面而来。
朱景灏站在废弃粮仓前,指尖着铁锁上的锈迹,眼神冷峻。昨夜血洗黑虎帮后,他缴获的不仅是半张藏金图,还有一条更重要的消息——武昌府官仓的存粮,竟有三成被暗中倒卖至襄阳,流入张献忠的军营。
“少爷,锁锈死了。”铁柱抡起铁锤,却被朱景灏抬手拦住。
“别急。”他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铁丝,在锁芯里轻轻拨弄两下,“咔嗒”一声,铁锁应声而开。
春桃瞪大了眼:“少爷还会这个?”
“实验室里撬过不少保险柜。”朱景灏低声自语,随即推开沉重的木门。
粮仓内霉味扑鼻,堆积如山的麻袋上盖着官印,可伸手一捏,麻袋里竟是掺了沙土的陈米,甚至有些己经发霉结块。
“狗官!”铁柱怒骂一声,“百姓饿得啃树皮,他们却拿沙子充数!”
朱景灏冷笑,指尖捻起一粒米,轻轻一搓便碎成粉末。
“这粮仓里的米,至少被倒卖了七成。”他目光扫过角落,那里堆着几口木箱,掀开一看,竟是账册——密密麻麻记录着粮仓出入,每一笔都盖着武昌知府的私印。
“少爷,这要是捅出去……”春桃声音发颤。
“捅出去?”朱景灏合上账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我们要让这粮仓‘自焚’。”
三日后,武昌城内突然流言西起——
“听说了吗?湖广漕粮被流寇劫了!”
“何止!听说张献忠的人己经断了漕运,明年春荒,粮价怕是要翻十倍!”
茶楼酒肆间,流言越传越凶。米铺前挤满了抢购的百姓,粮价一日三涨,官府却迟迟没有辟谣。
而此时的朱景灏,正坐在城南米商李文忠的府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朱公子,这谣言……是你放的?”李文忠额头冒汗,声音压得极低。
朱景灏笑而不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推了过去。
“李老板,听说你手里有两千石陈米,囤在江夏的旧仓里?”
李文忠瞳孔一缩:“你怎会知道?”
“我不但知道,还知道你这些米……是去年湖广水灾时,从官仓里‘漂没’的。”朱景灏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按市价七成,我全收了。”
李文忠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朱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李文忠做的是正经生意!”
“正经生意?”朱景灏冷笑,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翻到某一页,“天启七年,湖广水患,朝廷拨粮三十万石赈灾,可实际到灾民手里的不足十万。剩下的……李老板,你说去哪儿了?”
李文忠腿一软,跌坐回椅子上。
“朱公子……你想怎样?”
“简单。”朱景灏合上账册,“米,我照价买。但三日后,武昌官仓会‘意外’失火,到时候……你得帮我演场戏。”
三更时分,武昌官仓外。
朱景灏站在暗处,身后是五十名家丁,每人腰间别着改良过的火折子——这是赵铁头按《武备志》复原的“飞天火”,点燃后能爆出三丈高的火浪。
“铁柱,东西准备好了吗?”
铁柱拍了拍背上的包袱,咧嘴一笑:“少爷放心,硫磺、硝石、干草,全按您说的混好了,保准一点就着!”
朱景灏点头,目光转向粮仓外围——那里站着几个巡检司的差役,正打着哈欠守夜。
“春桃,去。”
春桃会意,拎着食盒袅袅婷婷地走了过去。
“几位官爷辛苦了,我家少爷命奴婢送些酒菜来。”
差役们眼睛一亮,这几日粮价飞涨,他们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哪还顾得上盘问?当即围上来大快朵颐。
半刻钟后,酒里掺的蒙汗药发作,几个差役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朱景灏一挥手,家丁们迅速分散,将硫磺硝石混合物塞入粮仓缝隙。
“点火。”
“嗤——”火折子燃起,火星溅落的瞬间,整座粮仓轰然爆燃!
烈焰冲天而起,火光照亮了半座武昌城。
远处传来慌乱的锣声:“走水了!官仓走水了!”
朱景灏站在火光之外,眼神冰冷。
这场火,烧的不只是粮仓。
——还有武昌知府的退路。
翌日清晨,武昌知府衙门。
知府刘守仁脸色铁青,堂下跪着仓大使和几名差役,个个面如土色。
“大人!昨夜粮仓失火,绝非小的们失职啊!”仓大使磕头如捣蒜,“是流寇!一定是张献忠的探子放的火!”
“放屁!”刘守仁一拍惊堂木,“粮仓重地,岂是流寇说进就进的?!”
“大人!”一名差役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道,“昨夜起火前,有个女子来送酒菜,之后小的们就……就不省人事了!”
刘守仁眼神一厉:“女子?长什么样?”
“模样记不清了,但……但她腰间挂着块玉牌,像是楚王府的物件!”
“楚王府?!”刘守仁猛地站起身,又硬生生坐了回去,额头渗出冷汗。
若此事牵扯到楚王……他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正焦头烂额间,师爷匆匆进来,附耳低语几句。
刘守仁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咬牙道:“传令!即日起全城戒严,缉拿张献忠细作!另……贴出告示,就说官仓被流寇所焚,朝廷必会调粮赈济,安抚百姓!”
师爷领命而去,刘守仁却瘫坐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粮仓被烧,账册失踪,若朝廷派人来查,他这些年贪墨的粮饷……
当日下午,朱景灏在别院接见了李文忠。
“朱公子,高明!”李文忠拱手,满脸佩服,“现在全城都传是张献忠的人烧了粮仓,连知府大人都信了!”
朱景灏淡淡一笑,从案几上推过一张地契。
“李老板,这是江夏的五十亩良田,算是谢礼。”
李文忠大喜,正要接过,却听朱景灏又道: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公子请说!”
“我要你散播消息——就说湖广漕粮己断,明年必有大饥。三日后,你手里的米……按市价三倍出售。”
李文忠倒吸一口冷气:“三倍?这……这会激起民愤啊!”
“民愤?”朱景灏冷笑,“民愤只会冲着官府去。”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熙攘的街道。
“等米价涨到顶峰时,我会开仓放粮——以‘楚王宗室’的名义。”
李文忠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朱景灏的打算。
——这是要借粮荒,收买民心!
夜幕降临,朱景灏独自站在院中,手中捏着半块玉牌——正是春桃昨夜挂在腰间的那块。
玉牌上刻着楚王府的徽记,但细看之下,边缘处有一道几不可察的裂痕。
这是他从嫡兄朱景沣身上搜来的。
“少爷。”铁柱匆匆走来,低声道,“黑虎帮的余孽有动静了,他们今晚要在码头碰头,据说……是等一批从襄阳来的货。”
朱景灏眯起眼:“襄阳?”
他收起玉牌,从腰间抽出燧发匕首,寒光映照出他冷峻的侧脸。
“备马,去码头。”
“——这场戏,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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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摘要:
-假意变卖祖田,实则用黑虎帮赃银购得江夏废弃粮仓。联合米商之子李文忠,散布“湖广漕粮将断“谣言,低价囤积陈米两千石。
核心冲突:朱景灏设计焚毁官仓,嫁祸张献忠,同时借粮荒布局收揽民心。
科技线:改良火折子“飞天火”首次实战应用。
权谋线:利用谣言操控粮价,为后续“施粥选丁”铺垫。
伏笔:黑虎帮余孽与襄阳的关联,暗示张献忠势力即将登场。
节奏控制:每千字设一个小高潮,章末留悬念(码头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