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他正望着檐角剥落的嘲风兽雕。
最后一缕暮色卡在兽吻獠牙间,将坠未坠。忽有暗流自后颈游来,带着芦苇荡特有的潮润,却比三月柳絮更缠绵三分。鬓边散落的发丝被风托起,仿佛被无形的手指勾起尾端,以苗女盘发髻的韵律轻轻卷绕。发梢掠过耳垂的瞬间,吴相恍惚听见银铃铛坠入深潭的回响——那是薰儿的银铃扫过他下颌的颤音。
突然吴相只觉得自己颅骨内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燃烧的头发混着皮肉焦味钻入鼻腔,那缕青烟突然拧成三股绞索——一股缠住他尚未收拢的魂魄,一股勾住兽环上浮现的锁孔,最后一股如蟒蛇般绞碎了眼前的时空。
失重感袭来时,他嗅到沅江特有的腥潮水汽混着陈年血垢的气息。靴底触到腐叶的瞬间,无数记忆残片顺着脊椎窜上来:青铜鼎上刻符的叮当声、苗女银饰扫过经幡的泠泠轻响、还有蛊神庙梁柱间终年不散的,类似熟透果实溃烂的甜腻味道。
"咚!"
后脑撞上龟裂的兽面瓦当,吴相在剧痛中彻底清醒。指间线香己燃至虎口,发灰混着香灰正顺着掌纹渗入那道陈年刀疤。他踉跄着扶住庙门石柱,青苔下的阴刻符咒突然活过来,扭曲的咒文蚯蚓般钻入指甲缝隙。
正当吴相诧异之际,只听见庙内传来一阵让人无法释怀的娇媚声,似初春柳梢掠过的黄莺,清泠婉转间裹着蜜糖般的甜腻。 若月下银铃轻叩琉璃盏,泠泠碎玉声里摇曳着慵懒的尾音。
吴相后背刚贴上沁满露水的石柱,指缝间青苔突然泛起幽蓝磷光。那些阴刻符咒仿佛嗅到血腥的蛇群,在他掌下蜿蜒游动。碎裂的瓦当缝隙渗出缕缕腥甜雾气,与庙内飘出的沉香纠缠成诡异的青紫色。
"叮——"
银铃轻颤的尾音刺破耳膜,他猝然抬头。只见褪色的经幡无风自动,层层幔帐后隐约有银饰泠泠相击。那声音自腐木梁柱间渗下来,带着某种蛊虫振翅般的震颤,酥麻感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狠心的人儿..."
第二声呼唤响起时,吴相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汽竟凝成霜花。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七盏人面鱼灯同时爆出青焰,灯座上雕刻的鲛人瞳孔开始渗出黑血。光影摇曳间,薰儿的身影从神龛后转出,赤足踏过的地方,地砖缝隙里钻出无数荧蓝菌丝。
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拂过布满蛛网的神像,腐烂的幔帐应声而裂。吴相这才看清那些所谓"幔帐"竟是层层叠叠的蛊虫空壳,随着薰儿走动,碎裂的虫蜕化作金粉簌簌而落。当银镯撞上供桌青铜罍的刹那,他虎口的刀疤突然灼痛——三年前被种下情蛊的位置,此刻正浮现出与薰儿腕间如出一辙的齿痕。
"果然是有了新人就忘旧人。"
薰儿轻笑时,唇间贝齿闪过森白寒光。胡仙桃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发现断刃上映出的不是烛火,而是万千蠕动着的蛊虫复眼。那些妖异的红光正随着她的声音明暗起伏,仿佛整座庙宇都成了活着的蛊瓮。
供桌突然传来婴儿啼哭,七盏鱼灯应声炸裂。飞溅的灯油在空中凝成血色咒文,每一滴都映出苏如意被锁链贯穿的身影。薰儿眉心血痕骤然开裂,蜿蜒而下鲜血,带着蜜香的鲜红血印,正顺着她苍白的下颌滴落在吴相脚边。
腐叶堆里霎时绽开大片曼陀罗。
青紫色烟雾在门槛内外翻涌,将月光切割成片片残鳞。吴相的指尖刚触到腐朽门框,供桌上七盏人面鱼灯突然同时转向,青白面皮上描金的腮鳞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蛊虫口器。
"奴日思夜想的人儿——"
薰儿的尾音在梁柱间荡出三重回声,第一声裹着苗疆深谷的夜露,第二声渗着沅江沉船的锈腥,第三声竟与青铜傀儡关节的摩擦声重叠。她斜倚在蛛网密布的神龛旁,眉心血痕随着呼吸明灭,宛如皮下埋着条吸饱月华的赤蛇。
七盏鱼灯应声暴涨,青焰舔舐着灯座上凝固的黑血。那些鲛人浮雕的眼珠突然骨碌转动,瞳孔里映出的不是烛火,而是万千具悬浮在江心的裹尸布。吴相后颈的汗毛被热浪掀起,看着薰儿染着丹蔻的指尖轻叩灯盏,每叩一下,自己腕间情蛊的齿痕便深一分。
"都到门口了还不快进来。"
供桌下的阴影突然扭曲蠕动,爬出数十条半透明的蛊虫幼虫。它们啃食着灯油凝成的血色咒文,每吞下一笔,薰儿襦裙上的并蒂莲纹就鲜活一分。当最后一道符文被蚕食殆尽,她眉心血痕"啵"地绽开,一滴裹着银粉的血珠顺着鼻梁滚落,在即将触地时被鱼灯青焰凌空灼成紫烟。
腐坏的帷幔无风自动,露出后面层层叠叠的蛊蛹。每个蛹壳表面都浮凸着人脸,吴相在其中瞥见苏如意最后那个笑——和此刻薰儿唇角扬起的弧度分毫不差。银铃铛突然在梁上炸响,十八具悬尸的裹脚布同时崩裂,露出脚踝处与薰儿腕间如出一辙的齿痕。
"果然是有了新人就忘旧人。"
薰儿叹息般的尾音化作实体,竟是条双头情蛊从唇齿间游出。供桌轰然坍塌,七盏鱼灯悬浮空中,灯油沿着人面鱼纹的泪沟流淌,在地面汇成北斗阵图。第一颗天枢星位亮起时,吴相看见薰儿发间银梳映出胡仙桃的刀光,第二颗天璇星闪烁,青铜傀儡眼眶里的金蚕蛊虫开始啃食自己的尾针。
当瑶光星位的灯油漫过残破蒲团,薰儿突然赤足踏进阵眼。菌丝顺着她苍白的脚背疯长,眨眼间开出血色曼陀罗。襁褓中的婴孩发出猫崽般的呜咽,供桌废墟里立即伸出无数蛊虫触须,却在触及吴相后背的瞬间被银镯震成齑粉。
"这孩子的哭声会引来食尸鹫。"
薰儿扯开衣襟,将襁褓系带勒进她肩胛骨间的旧伤。银镯滑落的刹那,吴相看清她腕间齿痕深处涌动的不是血,而是裹着情蛊卵的琥珀色蜜浆。那些半透明的卵壳里,赫然蜷缩着与胡仙桃、苏如意面容相同的蛊虫胚胎。
"过了沅江,找戴青铜饕餮面具的船夫。"
瓦瓮炸裂声从神像肚腹传来,黑雾中腾起的荧绿光点竟是情蛊尸萤的复眼。吴相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发现每只蛊虫翅膜上都拓印着薰儿眉心血痕的纹路。当第一只尸萤撞上屏障,青铜傀儡的关节突然渗出尸油,在地面汇成新的血色咒文——这次勾勒出的,是胡仙桃被铁链洞穿的琵琶骨。
瓦罐炸裂的瞬间,整个庙宇的空气都为之一颤。龟裂的陶片如同被无形的手从内部撕扯,沿着釉面下暗藏的符咒纹路爆开。最先溢出的是粘稠如蜜的黑色雾气,裹挟着熟透果实腐烂的甜腥,却在触及空气的刹那凝固成千万颗荧绿光点——那是情蛊尸萤抖开翅膜的声响,像是有人将整匣翡翠珠子倾倒在青铜磬上。
吴相的拇指刚抵上刀镡,薰儿染着丹蔻的指尖己精准扣住他右侧肩井穴。冰凉的触感混着某种菌丝般的麻痒透骨而入,他整条右臂顿时如同浸泡在沅江腊月的冰水里。"别动!这是情尸蛊。"薰儿的声音裹着气音,苍白的唇间闪过一线森白——她咬破的舌尖正渗出掺着银粉的血珠。
荧绿光瀑己扑至面门。吴相看见每只尸萤的复眼里都叠印着三重瞳孔:最外层是青铜傀儡的关节纹,中间流转着苗疆的星月,最深处竟蜷缩着婴孩形态的蛊虫胚胎。它们振翅激起的涟漪在空中织就毒网,腐朽的梁柱突然渗出琥珀色的黏液。
"嗤——"
薰儿喷出的血雾在月光下绽成红梅。那些荧绿光点仿佛突然有了灵性,疯狂聚向猩红的雾霭。当第一只尸萤撞上血珠,吴相听见类似银针坠入深潭的颤音,紧接着整片绿芒如被磁石牵引的星河,绕着两人旋出璀璨的光涡。菌丝从地砖缝隙疯狂滋长,在屏障外开出血色曼珠沙华。
青铜傀儡的脚步声碾碎了满地虫蜕。吴相眼角余光瞥见最前方的傀儡正抬起覆满青苔的右足,锈蚀的关节里探出金蚕蛊虫油亮的头颅。那些蛊虫口器开合间,竟发出与薰儿别无二致的轻笑。他握刀的左手指节发白,突然发觉自己掌心的汗珠正顺着刀柄纹路渗入,在吞口处凝成血色咒文。
"当七颗蛊虫同时变红..."薰儿的气息拂过他耳后的旧伤,那里立刻浮现出与青铜傀儡如出一辙的符咒。她扯断银链的动作牵扯到肩胛处的齿痕伤疤,几滴混着蛊卵的蜜浆溅在吴相颈侧,瞬间被尸萤吸吮殆尽。
破空声骤起。青铜傀儡的咽喉处裂开十字缝隙,淬着蓝芒的弩箭首射而来。吴相瞳孔收缩——那箭簇上跳动的不是毒液,而是密密麻麻的蛊虫卵泡。菌丝屏障在箭矢穿透的瞬间开出妖异的蓝花,将毒卵尽数吞没。腐烂的花瓣坠地时,吴相看见每片残瓣里都蜷缩着胡仙桃的残影。
薰儿突然踉跄着压上他后背。吴相嗅到她发间银梳上苏如意残留的沉香味,混着新鲜血气的甜腻。那些绕身飞旋的尸萤突然发出婴啼,绿芒中爆出七点猩红——正是北斗七星的位置。最亮的瑶光星位处,一只蛊虫正疯狂啃食自己的翅膀,将荧绿鳞粉抖落在吴相虎口的刀疤上。
庙门外传来的铁器刮磨声,像是锈蚀的青铜齿列啃咬着青石骨髓。吴相握紧九黎铜铃的指节突然刺痛——十八具青铜傀儡正踩着北斗阵型碾碎月光,天枢星位的傀儡每踏一步,覆满铜绿的胫甲便剥落簌簌锈屑,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蛊虫口器。
最前排的傀儡突然偏头,覆面甲缝隙里渗出荧绿黏液。吴相看见它空洞的眼眶中,两簇金蚕蛊虫正用尾针将自己钉在青铜内壁,油亮的虫躯随着步伐有节奏地膨胀收缩。那些蛊虫复眼竟与北斗七星遥相呼应,当摇光星位的傀儡抬起左足时,七对虫瞳同时爆出血色光芒。
"咯吱——"
第二具傀儡的关节发出朽木折断的哀鸣。它青苔斑驳的臂甲突然崩裂,数十条半透明蛊虫顺着裂纹钻出,在月光下展开薄如蝉翼的翅膜。吴相发现这些蛊虫振翅的节奏竟与薰儿腕间银铃同频,每当铃舌撞上铃壁,虫群便在空中拼出残缺的苗文咒语。
天璇星位的傀儡突然加速,覆面甲上雕刻的饕餮纹竟开始蠕动。它眼眶中的金蚕蛊虫突然吐出青铜色的丝线,这些丝线在月华下泛着尸油般的光泽,眨眼间在前方织就带倒刺的罗网。吴相后撤半步,靴跟碾碎的腐叶下突然钻出菌丝,缠住他脚踝的瞬间开出蓝荧荧的尸陀罗。
"当啷!"
第三具傀儡的青铜护腕撞上门槛兽环,飞溅的火星里突然跃出成串蛊虫卵。这些卵壳表面布满血色纹路,落地瞬间便膨胀成拳头大小的肉瘤。吴相挥刀斩碎的刹那,腥臭汁液里竟迸出胡仙桃破碎的残影——她染血的指尖正指向傀儡咽喉处的符咒裂隙。
最骇人的是第七具傀儡。它每走三步,胸甲处的蟠螭纹就会裂开蛛网般的细纹,渗出琥珀色的蜜浆。那些蜜浆落地即化作萤火虫大小的蛊虫,拖着荧蓝尾光在空中写出"锁魂"二字。当吴相与它空洞的眼眶对视时,赫然发现金蚕蛊虫的尾针己刺穿虫躯,将墨绿色的毒液注入青铜颅骨内壁。
十八具傀儡同时举起锈迹斑斑的臂甲时,青铜碰撞声惊起了庙檐下的食尸鹫。吴相看见这些傀儡的脊椎处都嵌着半截苗银锁链,锁链尽头没入地下的部分,正随着它们逼近的步伐,将埋骨地的磷火源源不断输送到金蚕蛊虫体内。
当第一具傀儡的指爪距他咽喉仅剩三寸时,吴相终于看清那些"活着"的金蚕蛊虫的真容——每只蛊虫腹部都嵌着微型青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场景,而是三年前薰儿在沅江边为他种下情蛊时,眼底那抹妖异的血月倒影。
"接住这个!"
银链断裂的刹那,薰儿颈间血珠如断线红珊瑚飞溅。九黎铜铃在月光下划出冷冽弧线,三十六枚铃铛上的饕餮纹突然张开獠牙——吴相接住的不是铜铃,而是团裹着星火的活物。那些镂空铃壁内寄宿的蛊虫被惊醒,振翅声与青铜共振,在他掌心震出三重涟漪。
铜铃坠入掌纹的刹那,吴相看见自己虎口的刀疤突然裂开。十八道青铜色的血丝从裂口迸出,精准刺入铃铛表面饕餮纹的瞳孔。最上方的铃舌突然软化,化作金蚕蛊虫的尾针,在他指缝间勾出七道血线。这些血线竟在空中凝成北斗阵图,天枢星位正对应傀儡咽喉处的符咒裂隙。
"当七颗蛊虫同时变红..."
薰儿未尽的话语化作唇齿间溢出的血沫。她眉心血痕骤然暴涨,皮下那条赤蛇竟破肤而出,在半空碎成七段。每段蛇躯都精准坠入铜铃的饕餮口中,镂空的青铜獠牙间顿时泛起妖异的血光。吴相感觉掌中铜铃正在吞噬自己的心跳,每次搏动都让铃壁上的饕餮纹鲜活一分。
最前排的傀儡突然张开青铜齿列。它咽喉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锈涩声响,淬毒弩箭破空而出的瞬间,箭簇上沉睡的蛊虫卵同时爆裂。蓝芒裹着万千复眼的光斑,在箭矢周围织就带毒刺的光网。吴相看见每颗光斑里都蜷缩着婴孩形态的蛊虫胚胎,它们脐带般的菌丝正疯狂汲取月光中的磷火。
铜铃突然在他掌心炸开。不是碎裂,而是三十六枚铃铛如星辰爆裂般悬浮,每颗铃铛表面的饕餮纹都化作活物跃出。它们青铜色的獠牙咬住空气,竟将疾射而来的弩箭定格在离薰儿咽喉三寸处。箭簇上膨胀的蛊虫卵泡仍在蠕动,透过半透明的卵膜,能看见里面蜷缩的正是薰儿三年前被剜去的左眼。
悬浮的饕餮突然同时转头看向吴相。它们空洞的眼眶里钻出银丝,这些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尸油光泽,眨眼间织成笼罩两人的茧。弩箭上的蛊虫卵开始剧烈震颤,卵膜表面浮凸出密密麻麻的苗文咒语。当第一个"锁"字完整浮现时,茧外的青铜傀儡们突然整齐划一地撕开胸甲——每具傀儡胸腔里都蜷缩着与薰儿面容相同的蛊蛹,蛹壳表面布满正在渗血的青铜符咒。
铜铃突然发出类似骨笛的尖啸。吴相掌心血线暴涨,沿着北斗阵图刺入最近的傀儡咽喉。被贯穿的符咒裂隙中喷出荧绿黏液,落地即化作万千振翅的尸萤。这些蛊虫复眼映出的不是当下场景,而是三年前沅江畔——薰儿染血的银梳正插进苏如意琵琶骨,梳齿间游出的情蛊卵在月光下泛着蜜浆般的光泽。
当第七滴蛇血渗入铜铃,悬浮的饕餮突然同时炸成青铜碎屑。这些碎屑在空中重组成新的北斗阵图,瑶光星位正对薰儿心口。吴相听见自己骨骼深处传来金蚕蛊虫啃食青铜的声响,掌心血线突然倒流,将悬浮的三十六枚铃铛串成淬毒银针般的锁链。
最后一声铃响湮灭在傀儡的青铜齿列间。弩箭上的蛊虫卵终于破膜,却未扑向薰儿,而是疯狂涌向吴相掌心悬浮的青铜锁链。每颗虫卵被锁链贯穿的刹那,茧外的某具傀儡便轰然倒地——它们胸腔里的蛊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蛹壳表面的青铜符咒如退潮般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情蛊齿痕。
刀光如冷月破云,却在斩裂青铜傀儡咽喉的瞬间凝滞。
吴相的瞳孔里倒映着那片天青色,像是有人将暮春最后一片晴空裁剪成方寸。绢帕自薰儿染血的广袖中滑落,边缘金线绣的并蒂莲在腥风中舒展——那是苏如意独创的双面异色绣法,正面看是莲瓣承露,反面却是骨朵泣血。
帕角被蛊虫翅风掀起时,露出内侧斑驳的墨痕。吴相握刀的手腕突然颤抖——那渡口的雨夜里,苏如意就是用这方绢帕裹住他渗血的虎口。那时雨过天青的底色上晕开的血渍,恰似此刻帕面沾染的蛊虫蜜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