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吏部门前,七十二名新科寒门进士整齐列队,清一色的粗布衣衫在一众锦袍官员中格外醒目。
"按旧制,新进士当授九品县尉。"吏部侍郎崔衍捋着胡须,皮笑肉不笑,"不过嘛……永昌新朝,自有新规矩。"
他故意拖长声调,等着看这群"泥腿子"露出惶恐神色。
谁知为首的陆明远突然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卷文书:"下官奉陛下特旨,任河南道巡察使,正五品。"
崔衍的笑容僵在脸上——五品!这己堪比世家子弟熬十年的晋升速度!
更让他心惊的是,陆明远身后众人纷纷亮出委任状:州府判官、盐铁司主事、河道监理……最低也是从六品实职!
"这……这不合规矩!"崔衍失声叫道。
"规矩?"陆明远拍了拍腰间活字印刷的《永昌律》,"从今日起,下官就是规矩。"
河间府衙内,新任知府张承正在翻看堆积如山的账册。
"大人,这是历年税赋记录。"师爷捧来三大箱竹简,故意刁难,"按例需三日内核验完毕……"
"不必。"张承抬手打断,从袖中掏出个木匣,"用这个。"
匣中是他亲手改良的活字算盘——每颗算珠都刻着税目名称,排列组合便能速算出各郡县赋税差额。
师爷看着这个寒门出身的小子半日就理清了三年糊涂账,脸色越来越白。当张承指着某页问他"为何去岁河间县田赋突然多收两万石"时,师爷扑通跪地——那正是他中饱私囊的数目!
当夜,河间府十二名胥吏连夜出逃,城门守卫发现他们包袱里塞满了销毁的账册。
长安万年县衙,新任县令周铁腕的第一道政令就引起轩然大波。
"即日起,所有诉状改用活字印刷,不识字的百姓可口述,由衙役代录。"
士族老爷们气得跳脚:"荒唐!状纸乃朝廷公文,岂能让贱民信口胡言?"
周铁腕冷笑不语,只是命人抬出十口大箱——里面全是历年积压的状纸,九成以上按着血手印,显然出自不识字的贫民之手。
"这些案子,有人等了十年。"他重重拍响惊堂木,"今日起,本官一桩桩重审!"
第一个被传唤的,是状告崔氏强占田产的老农。当活字印刷的诉状和地契证据当堂对照时,向来嚣张的崔家管事竟哑口无言。
退堂时,老农突然跪地磕头:"青天大老爷……"
周铁腕扶起老人,轻声道:"叫同志就行。"
最震撼的一幕发生在洛阳太仓。
新任仓监李岩——这个三年前还在帮人代写书信的穷秀才,带着三十名寒门同僚突查官仓。他们手持特制的活字验粮器:一个带凹槽的铁尺,插入粮堆便能取样检验。
"诸位请看。"李岩举起验粮器,槽中粮食上层,底层却混着砂石,"这就是所谓的'上等皇粮'!"
围观的百姓哗然。更绝的是,李岩当场用活字排版,将检验结果印成数百份传单散播全城。
当崔氏派人火烧传单时,火堆里突然爆出噼啪声响——原来传单背面浸过硝粉,燃烧时竟在空中组成"贪"字火纹!
冬至大朝会,太极殿上的格局己然巨变。
以往站在后排的寒门官员,如今占据了半个朝堂。他们手持活字印刷的奏章,每份都盖着"民意印"——那是各地百姓按手印附议的证明。
单天行看着陆明远呈上的《均田疏》,手指微微发抖。奏疏后竟附有十万农户的手印,活字印刷将他们的诉求整齐排列:
"愿得永昌田,不羡世家奴。"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诵读声。众人推窗望去,只见数百太学生手持活字印刷的《新政纲要》,正在广场上高声朗诵。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单天行案头的一方活字上。那是个"民"字,在光线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