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堤关一战后,缴获的军械堆满了半个聚义厅。九石弩被拆解研究,铁翎箭重新淬火打磨,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柄静静立在兵器架上的龙鳞戟——单天行将它插在青石砖缝里,刃口还带着未擦净的血痕。
程咬金蹲在戟前,歪着脑袋打量:"这玩意儿真有三百斤?"
"试试?"单天行嘴角微扬。
程咬金搓了搓手,一把攥住戟杆。他先是单手试了试分量,发现纹丝不动,又改成双手握持,额头青筋暴起。
"起——!"
龙鳞戟离地三尺,程咬金双臂肌肉绷得发颤,脸上涨得通红。他试着模仿单天行的招式,抡戟横扫,结果刚挥到一半,就听"咔嚓"一声——
"轰隆!"
龙鳞戟脱手飞出,砸在兵器库的土墙上。夯土墙瞬间塌了半边,灰尘弥漫,惊得外面巡逻的士兵差点敲响警钟。
程咬金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娘的......这玩意儿是给人用的?"
单天行大笑,单手提起龙鳞戟,轻松挽了个枪花:"不是戟重,是使戟的心法不同。"他忽然正色,"就像瓦岗寨,光靠蛮力撑不起来。"
徐茂公从袖中抽出一卷黄麻布,哗啦抖开——上面用朱砂写着"混世魔王"西个大字,边角还绣着程咬金最爱的斧头纹样。
"从今日起,你就是瓦岗正主。"单天行将大旗递过去,"我们辅你立寨。"
程咬金愣住了。他看看旗,又看看自己磨出老茧的手掌:"老子......我?"
"你劫皇纲的胆气,劈关门的勇力,正是瓦岗需要的招牌。"秦琼拍拍他的肩,"但记住——"他指了指旗角不起眼的永昌徽记,"这旗能立多久,得看三项纪律。"
程咬金突然鼻子一酸。当年在山东贩私盐时,官府通缉文书上管他叫"程贼";后来落草,百姓背后指指点点称"程匪"。这是第一次,有人正儿八经给他立字号。
"成!"他一把抓过大旗,突然想起什么,"那李密......"
兵器库的门在这时被推开。李密白衣胜雪站在门口,腰间却悬着柄镶金嵌玉的宝剑——那是杨广赐给他祖父的"蒲山公"信物。
空气瞬间凝固。
李密的目光扫过倒塌的土墙,又落在程咬金手中的大旗上,忽然轻笑:"好一个'混世魔王'。"他缓步走近,剑鞘有意无意蹭过龙鳞戟,"就是不知道,这旗能打几天?"
单天行横戟拦住:"李参军若有意见,不妨明说。"
"岂敢。"李密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东都最新军报,宇文成都正在集结五万精兵。"他特意顿了顿,"听说,是为了报金堤关之仇。"
程咬金一把抢过竹简,倒着看了半天才想起自己不识字,悻悻地递给徐茂公。铁骨扇展开扫过,徐茂公眉头微皱:"宇文成都邀李参军三日后会猎?"
"不错。"李密抚剑微笑,"单将军若有兴趣,不妨同往。"
深夜,瓦岗后山的铁匠铺却炉火通明。
"这剑纹不对。"老铁匠用钳子夹着李密白天佩戴的宝剑——程咬金趁其不备掉包的仿品,"真正的蒲山公剑,剑脊该有七颗金星。"
单天行着龙鳞戟上的裂痕:"他在拖延时间。"
徐茂公将铁扇浸入醋桶,扇骨缝隙渐渐浮出隐形字迹——是白日从竹简背面拓下的:"初三子时,举火为号"。
"难怪急着立旗。"秦琼冷笑,"他想借程兄弟的名头诈开城门。"
正说着,地面突然震动。众人冲出铁匠铺,只见东都方向夜空泛红——那不是朝霞,是冲天的火光。
同一时刻,长安太极宫内。
李世民手中的龟甲突然炸裂,灼热的碎片在掌心烫出北斗七星状的伤痕。他望向东方血色的天空,对身旁的房玄龄道:
"传令玄甲军,瓦岗即将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