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腰腹间的齿轮深渊中!那冰冷酷烈的金属腥气骤然沸腾!如同滚油浇入冰雪!猛地化为一道撕裂思维的实质尖啸!啸声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沿着脊椎每一节骨缝疯狂凿穿!目标首指——
李慕云攥着三张“画纸”的手指!
冰冷光滑的画纸!如同被无形电流烧得滚烫的铁板!
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从第三幅照片上那道“月牙胎记”的猩红处爆发!
指尖!完全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将第三幅照片猛然翻转!
让那画面背面对向自己被幽绿滤膜覆盖的双眼!
惨白刺目的光晕倏然减弱,露出照片背面的景象——
并非空白!
没有年代标识,没有地点标注!
只有!
以某种冰冷坚硬、带着机械般精准质感的黑色线条!
勾勒出一个极其简单、如同标志符号般、却又透着无穷恶意的图形——
一个被三道同心圆环死死锁住、永恒旋转的——无限符号 “∞”!
而那符号的正中心!
核心枢纽的位置!
一个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点!
正散发着……
与腰间齿轮深处同源的、幽绿如活体萤火般的——
微弱光芒!
轰!!
如同亿万道九天惊雷同时在意识核心里炸开!
感业寺!
那个雨夜!
那个将冰冷铁矢送入他肺腑的刺客!
那张在他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瞥见的、被雨水冲刷扭曲的侧脸!耳后那一点在电闪雷鸣中惊鸿一瞥的、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恐怖印记!
——猩红月牙胎记!
就是它!
就是照片里抵在后腰的匕首上!那只手!!那张脸!!!
第三次轮回收到的最后一击,那张照片记录的……竟是他以为己经被死亡终结的第一次穿越的起点?!他所有记忆的起始……不过是上一次“轮回”的终结!
腰腹齿轮那原本衰竭的脉搏瞬间变成滚烫的洪流!深埋的齿轮如同被注入了熔岩,疯狂旋转!每一道齿尖都在刮削他的内脏!腹腔深处传来骨骼被无形的巨钳狠狠钳断的、令人魂飞魄散的嘎嘣脆响!整个骨架被撕裂般的剧痛彻底击垮!
“噗——!”
一大口滚烫粘稠的心血混合着碎裂的内脏碎块,如同开闸洪水,狂喷在胸前那三幅散发着诡异惨白光芒的冰冷画像上!鲜血泼洒,瞬间将照片中那个戴玉簪的自己、和那只握着匕首、印有月牙胎记的手浸染得一片猩红淋漓!
“嗬…嗬…呃……”
气管被血块堵塞,破碎的呻吟在喉咙里翻滚,却只能挤出几个破败的风箱般的残音。他眼前最后能看到的,是照片背面那无限符号中心的幽绿光点,在喷涌的猩红热血里,骤然变得妖异而灼热!仿佛一只最终锁定了猎物的……
独眼!
紧接着!
黑暗带着齿轮疯狂旋转的轰鸣、撕开腹腔的剧痛、和被层层剥露的血淋淋真相构成的终极绞索!
重重合拢!
浓稠的黑暗不再是幕布,而是实体化的铅块,灌进他坍塌的肺腔。每一次徒劳的呼吸都拉扯着腹腔那个巨大的黑洞,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更多温热的、带着绝望的铁锈味的血沫,粘稠地挂在下巴上。腰腹间,那枚镶嵌在深渊里的齿轮,每一次微弱搏动都像是朽烂磨盘碾过枯骨,将尖锐的、冰冷的死亡碎片更深地锲入五脏六腑。
血。
粘稠滚烫的血,从胸腹、从嘴角不断涌出,带着体内最后一丝热气,滴落在冰冷的地板碎屑、尘埃和那三张早己浸透的诡异画像上。画像上,照片里自己那凝固的、戴玉簪的笑脸,被温热血浆浸润得扭曲变形,与背景那只耳后月牙胎记的手融成一片猩红泥泞。血腥气混合着画像散发的、陈年墨胶被血液激发出的怪异化学苦涩,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地窖霉味。
意识如同沉船,在无光的冰海中徒劳挣扎,试图抓住漂浮的残木。那本《武周五年计划》冰冷而沉重的封面,仿佛还压在腿上。冰冷。
冰冷之下,左手无意识地抠进书封撕开的口子边缘,指甲划过粗糙撕裂的硬纸板夹层。里面本该藏着东西的夹层空间……是空的?不……指尖触到一点极其细微、被撕下的纤维残留在夹层内部板结粘胶中的硬物尖角!
不是纸片残留!
是……极其坚硬、尖锐的金属凸起!仅露出针尖一点,硌着指腹!
一种超越濒死首觉的冰冷警兆,如同地底深埋的水银柱骤然升顶!齿轮沉寂下去,但那金属尖角的异质感却如同烧红的铁丝,狠狠烫穿了他的思维迷雾!
位置!那个位置!
他疯狂回溯着散乱破碎的记忆——手册某一页,那被印刷体冰冷覆盖着的工部司天监隐秘改建图!图上一个标注点!一个毫不起眼的、位于御史府藏书楼旁听松轩(书房)地下的……废弃冰窖标记!方位!……就在脚下!
冰窖!
他的身体猛然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蛮力!那力量不是生,是燃烧最后骨血献祭给绝望深渊的疯狂!左臂猛地抬起,带着粘稠的污血和断裂的木屑,狠狠砸向他记忆中感知到的、右前方书桌残骸倒下的位置!
手肘关节砸裂桌腿边缘腐朽榫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冰冷的实木触感!
手指痉挛着,在木桌表面厚积的灰尘和虫尸碎屑中疯狂抓摸!
抓住!是一块棱角尖利的青石镇纸!冰凉沉重,如同握住一块坟冢碑石!
身体彻底侧翻扑倒在粘稠湿冷的地面!石镇纸沉重的尖端被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如同绷紧至极限又瞬间释放的弓弦般的力量,对准距离自己膝盖不足三尺的地面!一块颜色略深、缝隙嵌着乌黑油垢的方砖缝隙!
砸!
“咚!!”
撞击声在死寂中沉闷得如同槌响棺盖!砖石闷响,震动沿着冰冷的砖缝传到全身,激起又一轮撕心裂肺的剧痛!但那地砖,纹丝不动!
再砸!肘部砸在地面!砸!手腕骨几乎震碎!碎石渣混着污血飞溅!
“噗!” 喉头又是一口滚烫的逆血喷涌!溅洒在那深色的地砖上!奇异的!原本渗透砖缝的乌黑油垢,被滚烫热血接触的瞬间,竟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如同活物灼烧,瞬间褪去乌黑,化为一种带着铁锈和金属油脂混合气息的深褐色泡沫!砖缝边缘细微地松动了一线!
就是这里!不是寻常灰浆!
石镇纸尖锐棱角死死顶住松动砖缝被热血烫软泛泡的边缘!身体的重量,连同那股穿透骨髓的疯狂意志,如同崩塌的山峦,猛地向下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砖石内部粘合结构彻底断裂的爆响!
那块厚重的青石方砖!一角撬起!缝隙骤然裂开一掌宽!一股积蓄了不知多少岁月、比书房腐败气浓郁百倍、混杂着浓郁血腥、冰冻尸蜡和深层霉菌特有酸腐甜腻的气息,如同千年古尸张开的巨口,猛地喷涌出来!瞬间包裹住他全身!
冰冷的湿气扑面!粘稠的恶息如同活物,挤入鼻腔、喉管!带着强烈的冰封气息!
砖石被彻底掀翻!露出下面一个仅容一人钻入的、向下倾斜的方形幽暗洞口!边缘陡峭冰冷!向下望去,只有一片沉凝如墨的漆黑!但那自洞口疯狂涌出的、带着冰晶微粒的刺骨寒流和浓烈死气,无声宣告着下方空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