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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滞。时间仿佛被冻结。
“李卿……”
声音透过素纱传来，低沉、平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磁性，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落在玉盘，清晰无比地砸在死寂的废墟之上，也砸进李慕云濒临崩溃的耳膜深处。
“这‘神凤’……当真……瑰丽无双。”
语调舒缓，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被神迹感动的喟叹。如同最完美的帝王咏叹。
悬停的指尖却毫无征兆地动了！
快！狠！准！
如同毒蛇吐信！
那粒尚带着余温、棱角尖锐的金屑！被指尖精准无比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巨力！
狠狠按在了李慕云紧闭的、沾满血污泥灰的——右眼眼皮之上！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被踩断脊梁的闷哼从李慕云喉管深处挤出！身体猛地一颤！右眼眼皮被那尖锐的金屑棱角瞬间刺破！一股难以言喻的、并非单纯物理刺痛的灼烧感！如同烧红的钢针混合着滚烫的辣椒油！顺着那细微的破口！疯狂地钻入眼球深处！首刺视神经！
辣椒素！ 被精心研磨、浓缩、附着在金屑棱角缝隙间的终极炼狱之火！
剧痛！瞬间超越腰椎的撕裂！如同滚烫的岩浆灌入眼球！灼烧！腐蚀！神经末梢在极限的痛苦中疯狂尖叫！
“嗬……嗬……”
他本能地想要闭眼！想要蜷缩！想要嘶吼！但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死死钉在原地！如同被钉在祭坛上的羔羊！只能徒劳地绷紧全身每一块肌肉！脖颈的青筋如同濒死的蚯蚓般暴突！牙关死死咬住！齿缝间渗出带着内脏碎末的暗红血丝！
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如同决堤的熔岩！混合着眼球表面被灼伤渗出的血水！疯狂地！汹涌地！从那被金屑刺破的眼皮缝隙中喷涌而出！滚烫的泪液冲刷着伤口，却如同火上浇油！将辣椒素的毒辣彻底激活！扩散！带来更深入骨髓的灼痛！
泪是红的！血泪！
沿着他肮脏扭曲的脸颊疯狂滚落！冲刷出道道触目惊心的沟壑！滴落在焦黑的泥土上！发出“滋”的轻响！
武则天的手指并未离开。那粒沾满血泪的金屑，依旧死死抵在他剧痛痉挛的眼皮上，如同一个滚烫的烙印。玄黑手套的指尖甚至微微用力，将那金屑更深地碾入皮肉！仿佛要将这痛苦与警告刻进他的骨髓！
素纱之下，无人能窥视她的表情。只有那低沉、平稳、如同宣读神谕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响彻在死寂的废墟上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匍匐者的耳中：
“天降祥瑞，佑我大周。此等神迹，亘古未有。”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怀。仿佛在向天地宣告，向万民昭示。
然而！
就在这洪亮圣音回荡的同一刹那！
李慕云那被剧痛灼烧、被泪水血水模糊的、仅剩一丝缝隙的左眼视线里！
他清晰地看到！
那近在咫尺的素纱边缘！因女帝微微倾身靠近的动作而掀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素纱之下！那模糊的、苍白的唇形！
极其轻微！却又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与讥诮！
无声地！开合！
吐出西个字！
每一个唇形的变化，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被辣椒素肆虐的视网膜上：
“戏——法——粗——劣。”
声音的洪流与唇语的冰锥！
圣旨的煌煌天威与私语的刻骨嘲讽！
同时！精准无比地！轰入李慕云濒临破碎的意识核心！
“噗——！”
再也无法压制！一口滚烫的、带着脏腑灼烧碎片的黑血！混合着无法吞咽的腥甜唾液！猛地从他紧咬的牙关缝隙中狂喷而出！溅在身前焦黑的泥土上！如同泼洒的墨汁！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掉所有骨头的烂泥！重重向前扑倒！额头狠狠磕在冰冷的螭吻青铜獠牙之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右眼眼皮上，那粒沾满血泪的金屑，终于随着他扑倒的动作，被甩脱。
它滚落在焦土中，沾满了泥污与血渍，依旧闪烁着一点微弱、却如同淬毒匕首般的——金属寒芒。
灼热的血泪还在焦土上蔓延，李慕云扑倒在螭吻兽首冰冷的青铜獠牙上，额头撞击的钝响被淹没在女帝“天降祥瑞”的洪音余波里。右眼火辣辣如同揉进了烧红的铁渣，辣椒素顺着泪腺灼烧着脆弱的神经末梢，每一次心跳都让腰腹深处那把无形匕首搅动得更加剧烈，如同有只冰冷铁手在腹腔里攥紧他的脊椎骨。素纱女帝宣告“祥瑞”的圣言还悬在灼热的空气里，像一层金漆涂抹在尸骸遍地的废墟之上。
骤然！
嗤——！！！
一声极其尖锐、如同毒蜂倾巢的弓弦破空裂帛之声！毫无征兆地从祭坛下方混乱的人群边缘炸响！
一点漆黑的寒星！撕裂了飘散的金屑与余烬尘埃！快得拉出一条笔首的、燃烧空气的尾迹！
目标——
并非扑倒在地的李慕云！
而是那片刚刚被女帝“祥瑞”天音笼罩的、天空之中！
那只巨大的、炫目的白金凤凰神鸟己崩解溃散！但尚有数十盏作为“凤翼”核心节点的藤骨灯笼，拖着将灭未灭的惨白磷火，在高空幽绿的天幕与炽白的余烬背景下，如同失去蜂王指引的工蜂，盘旋飘荡，兀自燃烧！
那道撕裂空气的漆黑箭矢！
精准！狠辣！如同地狱捕食者冰冷的眼！
无视所有混乱气流！无视灯笼飘摇的轨迹！
死死锁定悬挂在最左侧翼尖、最大的一盏灯笼——那盏牵引着翼展主磁石平衡的“领航之灯”！
箭尖！淬着墨绿色的奇异浆液！在飞行中拉出细微的毒雾！
噗！
一声沉闷如同击穿鼓胀皮革的声响！
箭矢穿透了那盏灯笼坚韧如皮膜的鱼胶灯罩！狠狠钉入内部的藤编骨架！
箭镞在穿透灯壁的瞬间破裂！
一股浓稠的、墨绿中夹杂着血丝状纹理的粘稠液体！猛地从碎裂的箭镞内部喷溅而出！如同活物般缠上灯笼内部紧缚藤架的核心磁石！更有一部分瞬间汽化！化作墨绿色的、混合着浓烈酸腐与铁锈恶臭的刺鼻雾气！
嘶啦——！
令人牙酸的、仿佛油脂遇到强酸的腐蚀声瞬间响起！
那盏灯笼内部！紧缚在藤架核心、原本正稳定嗡鸣、牵引着翼骨平衡的磁石表面！
被墨绿粘液覆盖的区域！坚硬的磁石表面如同雪崩般！迅速腐蚀、软化、塌陷！无数细密的蜂窝状空洞瞬间扩大！
支撑藤架受力的最核心铆合点——
断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