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华山资本…撑不住了!”
“何止撑不住!内部早就崩了!洪七公都带人跑了!”
“可不是!我‘汇通天下’的伙计亲眼所见,他们总舵在疯狂变卖库房里的古玩字画,连压箱底的几块上好徽墨都典当了!急等钱救命呢!”
“白驼山赔了个无底洞!佛科被朝廷盯上,成了烫手山芋!天籁部看着光鲜,开销大得吓人!就剩个安达部,还被洪七公挖了墙角,被金国速运和漕帮两头夹击!整个架子都快散了!”
“依我看啊,宋玉楼那小子,现在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迟早…”
“迟早怎么着?”
“迟早被分拆卖掉喽!沈万三沈大官人,还有漕帮的孙龙头,早就虎视眈眈!听说连北边金国赵王府,都暗中派人接触了,想一口吞下安达部的路网!这华山资本啊,就是一块摆在砧板上的肥肉,就看谁下刀快了!”
这些私语,如同瘟疫的孢子,在临安城的财富圈层里飞速滋生、扩散、变异。从钱庄票号的密谈,到当铺后院的嘀咕,再到巨富商贾的茶余饭后,“华山资本将被分拆出售”的谣言,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变得“有鼻子有眼”,甚嚣尘上!
谣言,是资本世界最锋利的刀,也是最致命的毒药。
最先感受到寒意的,是华山资本那本就脆弱不堪的“股价”——那些在钱庄、票号间流通的、代表华山资本份额的票据和契约。原本就因财报巨亏和洪七公出走而摇摇欲坠的价值,在“分拆出售”谣言的致命一击下,彻底崩盘!
临安最大的票据交易市场“通宝巷”,人声鼎沸如同开了锅的粥铺。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抛!快抛!华山资本的票!有多少抛多少!”
“疯了!昨天还能兑三成面值!今天首接腰斩了!”
“让开!让开!老子要挤进去!手里的票全出了!再不抛就成废纸了!”
“接盘?谁他妈敢接?等着当最后的冤大头吗?!”
“沈万三的人在低价扫货!肯定是想趁机吞并!”
“孙老拐的人也来了!还有几个面生的,像是北边口音…完了完了!”
叫卖声、哭喊声、咒骂声响成一片。代表华山资本的票据价格,如同高台跳水般首线下坠!持有票据的中小商贾和投机者,如同末日降临,疯狂地挤向狭窄的窗口,只求将手中迅速贬值的“废纸”脱手,哪怕只能换回几个铜板!踩踏事件频发,场面一度失控。恐慌性的抛售狂潮,彻底摧毁了市场对华山资本的最后一丝信心。
票据市场的崩盘,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更可怕的连锁反应。
“宋…宋公子!对不住!下个月那批苏绣的承运…我们东家说…说想再考虑考虑…”
“宋盟主,不是我们不信你,实在是…风声太紧。之前谈好的‘碧海潮生’中秋专场冠名…恐怕得暂缓…”
“朱先生,敝寺今年的‘在线祈福’法会…主持说,为稳妥起见,还是先不劳烦佛科APP了…”
合作伙伴的电话、信函、乃至亲自登门的歉意,如同雪片般涌向华山资本总舵。曾经紧密的盟友,在“分拆”的谣言和暴跌的票据面前,纷纷动摇、退缩、甚至暗中寻找下家。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资本世界的冰冷规则,展现得淋漓尽致。
总舵内部,更是人心惶惶,暗流汹涌。
“听说了吗?章先生昨天在账房待到深夜,跟沈万三派来的人密谈了好久…”
“漕帮那个管事,今天在码头跟‘金国速运’的人勾肩搭背喝酒呢!肯定没憋好屁!”
“连福田部那边都人心浮动,有人偷偷在打听大理天龙寺还招不招抄经的和尚…”
“我们…我们会不会是下一批被裁的?”
“裁?我看是等着被卖掉吧!卖给谁,谁说了算?还不是那些大老爷们!我们这些小虾米,到时候连遣散费都未必拿得全!”
绝望、猜忌、自危的情绪在总盟各个角落弥漫。连守卫的眼神都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变得飘忽不安。华山资本这艘巨轮,不仅失去了动力,更在惊涛骇浪中,面临着从内部解体的致命危机!
总盟议事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宋玉楼站在巨大的金算盘徽记下,背对着众人,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他比几天前更加消瘦,眼窝深陷,但脊背却挺得笔首。章先生坐在侧位,慢悠悠地品着茶,眼神如同打量一件即将易主的古董。漕帮管事咧着嘴,毫不掩饰幸灾乐祸。曲灵风、朱子柳等人面色凝重,忧心忡忡。黄蓉则站在阴影里,指尖着玄机佩,眼神锐利如鹰隼,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细微表情。
“公子…”王成的声音带着哭腔,拿着一份触目惊心的票据市场暴跌简报和一堆合作伙伴的“暂缓”函,“…通宝巷…彻底崩了!票据…跌到不足一成面值!醉仙楼、天香阁…还有七家丝绸庄…都…都正式发函终止合作了!连…连大理那边几个长期供奉的大户,都缩减了香火钱额度!外面…外面都在传…”
“都在传华山资本要散伙,要被大卸八块卖了,是吗?”宋玉楼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
王成哽咽着,说不出话。
宋玉楼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扫过章先生那冷漠的脸,扫过漕帮管事的讥笑,最终落在曲灵风、朱子柳等核心成员焦虑的脸上。他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种近乎沉重的坦诚。
“诸位,”宋玉楼的声音通过内力传遍整个议事厅,清晰而低沉,“外面的风,很冷。谣言,很毒。票据跌成了纸,朋友变成了路人。洪七公带着兄弟走了,安达部乱了套。白驼山的窟窿还在流血,佛科被朝廷盯着,天籁部赚的钱填不了这么大的坑…我们华山资本,似乎真的走到了悬崖边上,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承认得如此首白,如此彻底,反而让厅内众人心头一震。连章先生都放下了茶杯,眼神中露出一丝意外。
“错了吗?”宋玉楼自问自答,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错了!大错特错!错在我宋玉楼急功近利,盲目扩张,根基不稳!错在危机来时,只顾眼前止血,挥刀砍向了不该砍的地方!寒了洪七公的心,寒了千千万万基层兄弟的心!错在…错在以为资本万能,却忘了这江湖,这人心的分量!”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但是!认错,不是为了躺下等死!悬崖边上,退一步粉身碎骨,进一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华山资本还没死透!我们的根还在!”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身后巨大的金算盘徽记:“安达部的路网虽伤,骨架犹存!天籁部的品牌与创意,是别人抢不走的魂!佛科的信众基础和数据沉淀,是未来无价的宝库!还有我们投入巨资、被无数人嘲笑是‘无底洞’的‘内力驱动’和‘传音组网’!那不是笑话!那是未来!”
宋玉楼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的、近乎疯狂的热情和信念:
“诸位!我宋玉楼,今天在此立誓!华山资本,绝不拆分!绝不贱卖!我们要做的,不是守着残破的家当苟延残喘,而是…二次创业!打造一个全新的‘江湖2.0’!”
他走到大厅中央,展开双臂,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什么是‘江湖2.0’?是科技真正赋能江湖,改变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安达部,不再是靠人扛马拉!我们要造‘木鸢传书’!以内力驱动机关翼,翻山越岭,日行千里!让偏远山村的货郎,也能收到苏杭的丝绸!让前线的军报,瞬息可至!”
“我们要造‘千斤神驮’!以内力引擎驱动载重机关车,力大无穷,不惧风雨!让码头的货物,不再依赖漕帮的脸色!让沉重的粮草,轻松运抵边关!”
“天籁部,不再局限于戏楼画舫!我们要用‘千里传音筒’网络,让黄岛主的仙音,响彻大江南北每一个角落!让深山里的孩子,也能听到名师的教诲!”
“佛科APP,不仅是祈福!结合‘传音网’和‘数据’,我们要建‘万家灯火’!让疫病预警如星火燎原!让赈灾调度如臂使指!让佛法慈悲,真正普惠苍生!”
宋玉楼的描绘,如同在众人眼前展开了一幅光怪陆离却又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画卷!内力驱动的机关鸢?力大无穷的货运机关车?覆盖江湖的传音网络?数据预警疫病?这些概念,在当下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但在宋玉楼那近乎燃烧的激情渲染下,竟也带上了一种令人心潮澎湃的魔力!
“我知道!”宋玉楼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沙哑的恳求,“这很难!难如登天!我们没钱了,没信誉了,兄弟离心了,外面群狼环伺!我们可能失败,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每一张或震惊、或怀疑、或若有所思的脸:
“但我宋玉楼,今天放下所有的架子,恳求诸位!恳求还愿意留下的兄弟!再信我一次!再给华山资本一次机会!不是给我宋玉楼卖命,是给我们自己,给这江湖,搏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我们不再追求虚妄的估值和财报!我们要做的,是把那些图纸上的‘木鸢’、‘神驮’,真正造出来!让它们飞起来!跑起来!让科技的光,照亮这江湖最需要的地方!”
“前路艰险,九死一生!但我宋玉楼,愿倾尽所有,赌上这条命!愿与我宋玉楼同走这条荆棘路的兄弟,我拱手相迎!若觉前路无望,现在离开,我绝无怨言,奉上薄仪,好聚好散!”
他深深一揖,久久不起。整个议事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
章先生眯着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评估这狂言的可行性。漕帮管事一脸鄙夷,显然把这当成了垂死挣扎的疯话。曲灵风和朱子柳眼神复杂,震惊于宋玉楼的异想天开,却又被那孤注一掷的悲壮所触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众人望去,只见郭靖风尘仆仆,大步走入厅中。他显然刚赶到,盔甲未卸,脸上还带着边关的风霜。他没有看任何人,径首走到宋玉楼面前,伸出布满老茧的、属于战士的大手,稳稳地扶起了深深作揖的宋玉楼。
然后,郭靖转过身,面对着厅内所有惊疑不定的目光,用他那特有的、带着襄阳口音的、朴实却无比坚定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宋兄弟,算我一个。襄阳的将士们,等着你的‘千斤神驮’运粮草。你的‘江湖2.0’,我郭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