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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林医生点点头，继续问道：“父母的名字呢？“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深处某扇锈蚀的门。叶灵张开干裂的嘴唇，却在下一秒僵住了——父亲的面容在她脑海中化作模糊的色块，母亲温柔的声音扭曲成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而那个本该刻骨铭心的名字，那个带着锋利棱角的两字人名，此刻彻底沉入了记忆的深海，连一丝涟漪都没留下。
“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医用纱布摩擦着指尖，带来细微的刺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太阳穴突突首跳，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敲打。
“创伤性逆行性遗忘。“医生转头对身旁的护士说道，手指轻敲着挂在灯箱上的CT片，“从影像看海马体没有明显损伤，更像是……”
“心理防御机制触发的选择性失忆？“护士熟练地递来评估量表，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一份普通的检查报告。
林医生没有立即回答，他推了推眼镜，转而看向站在床尾的徐江：“您是家属吧？我们需要给她做HAMA焦虑量表评估。“
“啊？哦对！“徐江慌忙点头，眼睛却始终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打着字，完全没注意到病床上叶灵投来的困惑目光。他的衬衫领口歪斜着，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显然己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叶灵的目光在病房里缓缓移动。洁白的墙壁，滴答作响的监护仪，插在手背上的输液管……一切都陌生得可怕。她努力想要抓住脑海中闪过的片段记忆，却像握住了一把细沙，越是用力，流失得越快。
“血压有点高。“护士轻声提醒，调整着输液速度。
林医生点点头，在病历本上快速记录着什么：“暂时不要给她太大压力，记忆恢复需要时间。“他转向叶灵，语气稍微柔和了些：“别着急，这是脑震荡后的正常现象。你现在很安全。“
叶灵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问题像是一团乱麻，不知从何问起。她只能虚弱地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门口，仿佛在期待某个身影的出现。
病房外，叶初三倚在走廊的窗边，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轮廓。透过玻璃窗，他能清楚地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医生正在检查叶灵的瞳孔反应，护士记录着监护仪上的数据，而病床上的叶灵眼神茫然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当看到叶灵面对医生提问时那困惑的表情，叶初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那支香烟，烟草在他指尖翻滚，却始终没有点燃。医院禁烟的规定他记得很清楚，这支烟更像是一个习惯性的心理慰藉。
叶初六从走廊拐角的阴影中走出来，黑色立领制服衬得他的身形越发挺拔。作为叶家新派来的暗卫，他的动作轻盈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同样望向病房内，目光在叶灵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哥，情况怎么样？“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像是从阴影中渗出来一样。
叶初三没有回头，只是将烟收进口袋，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醒了，但有记忆缺失。“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在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病例。
“老爷子己经知道了。他要求...“
“我知道。“叶初三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转头看向叶初六，眼神锐利如鹰隼，“小姐现在需要静养，任何刺激都可能导致记忆进一步受损。“
病房里，叶灵的眼皮越来越沉，因药物的作用让她再次陷入昏睡。她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徐江站在床边，看到这一幕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晋哥！嫂子醒了！“他压低声音，激动得差点咬到舌头，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出病房，生怕吵醒叶灵，“但是......“他的声音突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他靠在走廊的墙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是沈晋沙哑到极点的声音：“但是什么？“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不安。
“那个......医生说她心理防御机制触发了选择性失忆......她不记得了。“徐江支支吾吾，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壁，“就是......可能暂时不记得您了......“他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徐江甚至怀疑电话是不是被挂断了。
“晋哥？晋哥您还在听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安。
沈晋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我知道了。"他缓缓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眼底暗潮翻涌，"给我看好她。"
电话那头，徐江屏住呼吸。
"任何人都不准靠近——"沈晋的声线骤然压低，像锋利的刀刃划过寒铁，"包括叶家的人。"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不是怒吼，却比怒吼更让人脊背发凉。徐江甚至能听见电话那头，钢笔被生生折断的脆响。
挂断电话，徐江一转身，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叶初三。对方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盯着病床上沉睡的叶灵，眼神复杂得让人读不懂。
“看什么看！“徐江立刻横跨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像一堵人墙挡在病房门前，声音因为紧张而提高了八度，“没听见晋哥说的吗？谁都不准靠近！“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叶初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不达眼底：“徐先生，有些事，不是靠蛮力就能解决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说完，他优雅地转身离开，黑色风衣下摆在走廊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脚步声渐渐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