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暗涌初现
清明次日,细雨如烟,京畿粮仓的青石板路上积着深浅不一的水洼。林晚随夜玄卿巡视粮仓,绣着麒麟纹的披风下摆掠过潮湿的地面,户部尚书王大人捧着账册紧跟其后,发间的白发在雨丝中格外醒目:"靖王殿下,徐州送来的新麦种己分发给各乡,可江南解来的陈米...下官昨日查库时,发现三成以上生了霉斑。"
"陈米?"林晚驻足,袖中照微镜悄然滑入手心。镜筒转动间,粮仓角落的霉斑在镜片中放大数倍:青绿色的菌丝间夹杂着细小的褐色颗粒,正是曲霉特有的形态。她用银针挑起霉粉,针尖在阳光下泛着可疑的青黑:"这些米若流入民间,轻则呕吐腹泻,重则伤及心肺。"转头望向夜玄卿,目光与他腰间双鱼玉佩的微光相撞,"与三年前西北毒米案的毒理如出一辙。"
夜玄卿脸色沉如暴雨前的云层,指尖按在玉佩上缓缓,那里还留着昆仑地脉核心爆炸时的细微裂纹。"暗阁残余果然贼心不死。"他忽然转身,对王大人道,"明日随本王去江南。"老尚书重重点头,却在低头时瞥见林晚袖中露出的鲁班火折子——檀木外壳上的北斗纹与他记忆中的机关术图谱隐约吻合,眼底闪过一丝惊诧。
是夜,王府书房的烛火将窗纸映得通明。林晚坐在案前,手中的验毒试纸(对外称"鲁班验毒笺")浸在霉米泡制的汁液中,纸页瞬间染成靛蓝色,与三年前西北毒米的检测结果分毫不差。夜玄卿皱眉盯着试纸:"曼陀罗粉混着曲霉,既能掩盖毒性,又能延缓发作。暗阁这次想慢慢来。"
"但这次我们有先机。"林晚取出改良的验毒银针,针尾新刻的北斗纹样在烛光下流转微光,"己让青梧带着太医院在各城设点,凡领米者先验毒。"她将银针插入嵌着玄蛇纹的木盒,推到夜玄卿面前,"这个你随身带着,比佩剑更隐秘。"
夜玄卿接过银针,指腹着冰凉的针尾,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时,一支玉簪躺在金丝绒上,簪头镶嵌着指甲盖大小的空间手环残片,幽蓝光芒与林晚无名指的戒指遥相呼应:"看你总用银针束发,便让巧匠打了这个。虽不如你的'上古秘术'精巧,倒也算个体己。"
林晚愣住,指尖轻轻抚过簪头碎蓝,想起昨夜他在书房熬夜的侧影——那时她随口提了句"银针束发总勾住发丝",竟被他记到如今。簪子别上发间的瞬间,残片光芒与玉佩、戒指连成微缩的北斗阵,映得她耳尖发烫:"谢了。不过更重要的是..."她指向桌上的漕运密信,蜡封上的玄蛇印记被照微镜映得纤毫毕现,"暗阁这次的密语用了《周髀算经》的星象术语,似乎与...玉佩共鸣有关。"
夜玄卿倾身靠近,沉水香混着她身上的皂角味扑面而来,两人的影子在羊皮纸上交叠成密不可分的轮廓。密信上的字迹在照微镜下显露出夹层,竟是一幅残缺的星图,缺口处的纹路与昆仑山脉的地脉节点完美吻合。林晚忽然想起昆仑地洞崩塌时,空间裂隙中闪过的星图投影,指尖不自觉攥紧了夜玄卿的袖口。
"他们想重组地脉核心。"夜玄卿声音低沉,指尖划过星图缺口,"即便总坛覆灭,仍有残余势力在寻找碎片。"他忽然转头,鼻尖几乎触到她眉梢,"但这次,我们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窗外,春雨沙沙打在芭蕉叶上。林晚望着他眼中倒映的烛火,忽然想起初到异世时,自己在暗巷中被刺客追杀,是他带着暗卫破空而来,剑光如银河落肩。此刻他的手掌覆上她手背,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比任何法器都更让人安心。
"有你在,本王从未担心过。"夜玄卿轻声道,拇指着她无名指的戒指,那里还留着午门谢恩时百姓献上的桂花香。他忽然轻笑,指腹蹭过她唇角:"不过下次再熬夜验毒,记得让青梧煮碗银耳羹——看你眼下的青黑,倒像被暗阁下了蛊。"
林晚被逗得轻笑,取出丝绸帕子替他拂去肩头墨渍——那是今夜研磨密信时沾上的。烛花突然爆响,照微镜下的星图碎片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却掩不住两人相触指尖的温度。她忽然明白,所谓心安,从来不是因为法器傍身,而是有这样一个人,能在阴谋诡谲中与她共执明灯,在风雨如晦时并肩而立。
"明日去江南,"她将星图残片收入暗格,"让王大人扮成商队先生,我则带太医院查访米市。"夜玄卿点头,目光却落在她发间的玉簪上,那里映着烛光,像落了一颗永不熄灭的星。
春雨渐急,书房外的梨花被打落满地。林晚望着窗外的雨幕,想起户部尚书看见鲁班火折子时的眼神——或许在这乱世,所谓"上古秘术"不过是幌子,真正能照亮黑暗的,是人心底的光。她转头望向夜玄卿,他正专注地在密信上标注星图坐标,侧脸被烛光镀上暖金。
这一刻,她忽然无比确信:无论暗阁的暗流如何翻涌,只要与他并肩,终能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