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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敏的指尖发冷。她确实没完全理解这个代价。
"我可以帮你。"赵明的语气突然柔和，"用这个。"他举起那把古怪的武器，"记忆清除枪。一枪就能打碎印记，让你重获自由，就像我当年做的那样。"
周敏盯着那把枪，内心挣扎。自由...多么的字眼。但当她看向圆环，看到其中浮现的徐星面容时，她知道不能退缩。
"然后呢？"她反问，"让两个时间线互相吞噬？"
"时间会找到新的平衡。"赵明逼近一步，"人类文明己经经历六次校正，每次都以我们的牺牲告终。这次该轮到它们了！"
他眼中闪烁的仇恨让周敏心惊。这不是理性的判断，而是积压数十年的怨毒。
"你疯了。"周敏摇头，"这不是关于胜负，而是平衡。"
赵明突然扣动扳机，一道红光射向周敏。她本能地抬手阻挡，额头印记爆发出蓝光，与红光在空中相撞，炸出一片火花。
"顽固的蠢货！"赵明怒吼，连续射击，"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保护什么！"
周敏翻滚躲避，同时尝试调动印记的力量。徐星曾说过她是"双重存在者"，也许...
她集中精神，想象自己同时存在于两个位置。令人震惊的是，身体真的分裂了——现实中的她继续躲避射击，而另一个"她"却站在记忆世界的圆环前，首面赵明的记忆投影。
"你！"记忆世界的赵明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周敏。
"停止射击。"两个周敏同时说道，声音在现实与记忆间共振，"否则我会完成校正，将你永远锁在时间夹缝中。"
现实中的赵明犹豫了。就在这瞬间，周敏的记忆体伸手触碰圆环，整个空间剧烈震动。圆环的旋转速度骤增，中央的水银膜上浮现出远古战场——人类与狌狌的第一次分裂场景。
"不！"赵明在现实中扑向周敏，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记忆世界里，周敏看到更多：七个历史关键时刻如同画卷展开，每次都以悲剧告终。最震撼的是第六次校正——1965年，年轻的郑国栋本应成为调律师，却在最后时刻恐惧退缩，导致校正不完全，埋下了今日危机的种子。
"明白了..."周敏恍然大悟，"每次不完整的校正都会导致下一次更剧烈的冲突。"
现实中的赵明爬起身，眼中布满血丝："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怪物——"
"不是怪物。"周敏打断他，"是被我们遗忘的另一半。"
她双手按在圆环上，两个世界的景象在她眼中完美重叠。现实中的金属装置与记忆中的符文圆环合二为一，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蓝光冲天而起，将整个裂缝照得如同白昼。
赵明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脖子后的残缺印记开始燃烧。他抓挠着那块皮肤，仿佛想挖掉它，但为时己晚——火焰迅速蔓延全身，将他包裹在一个火球中。
"救...我..."他向周敏伸出手。
周敏本能地想上前，却被徐星的记忆体拦住："不能碰他。断裂的印记会污染校正过程。"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明在痛苦中化为灰烬。最后一刻，他的眼神中竟有一丝解脱。
圆环的嗡鸣达到顶峰，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周敏脑海中响起：
"调律师，请选择。"
刹那间，她明白了终极选择的含义：完全激活装置将永久分隔两个种族，确保时间线稳定，但意味着她将永远成为守望者；放弃则会导致时间结构崩塌，两个种族可能同归于尽，也可能融合成未知的新形态。
"徐星，"她在心中呼唤，"我该怎么选？"
记忆世界中，徐星的影子变得清晰，几乎实体化。他指向圆环中央，那里浮现出两个符号：一个代表"分离"，一个代表"融合"。
"每个守望者都面临这个选择。"徐星的声音异常清晰，"我选择了分离，因为那是当时的唯一出路。但你...你是双重存在者，或许能找到第三条路。"
周敏凝视着两个符号，突然注意到它们交界处有个几乎不可见的细小裂纹。她伸手触碰，裂纹立刻扩大，露出第三个隐藏符号——一个完美的圆，既非分离也非融合，而是"平衡"。
"这就是答案..."她喃喃自语。
没有犹豫，周敏将双手按在第三个符号上。圆环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整个昆仑山脉为之震动。在光芒中，周敏看到两个平行时间线如DNA双螺旋般交织在一起，既保持各自独立，又在关键节点相互支撑。
"成功了..."林雨的记忆体出现在她身旁，眼中含泪，"真正的平衡。"
强光逐渐消散，圆环恢复了平静的旋转。周敏感到一种奇异的变化：她的身体变得半透明，能看到内部流动的符文能量，但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现在是什么？"她看着自己的手。
"时间的调律师。"徐星微笑，"既非人类，也非狌狌，而是两者之间的桥梁。你将行走于所有时间线，确保平衡永续。"
周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其他人呢？他们会记得发生的一切吗？"
林雨摇头："普通人的记忆会自我修正，只保留符合当前时间线的部分。但..."她指向周敏的额头，"你可以选择让某些人记住。这是调律师的特权。"
第一个浮现在周敏脑海的是李教授。那位老人毕生追寻真相，理应知晓。
"我该怎么..."
徐星握住她的手："就像这样。"
周敏感到知识如潮水般涌入——如何穿梭时间线，如何调整记忆，如何在必要时刻介入历史而不破坏平衡。这是历代守望者积累的智慧，现在全部属于她。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周敏看向两人，"你们会...留下来吗？"
林雨和徐星相视一笑。"我们己经是记忆的一部分。"徐星说，"但你永远不会孤单。每个调律师都能召唤前辈的智慧。"
光芒再次闪烁，周敏发现自己独自站在圆环前。装置现在看起来普通了许多，就像一件精心制作的金属工艺品，而非超自然物体。但当她触碰额头印记时，圆环立刻响应，显示出无数时间线的分支。
远处传来呼喊声。周敏转身，看到小王和李教授带着一群人向裂缝跑来。她微微一笑，决定以最普通的方式迎接他们——作为一个刚完成危险探险的民俗学研究员，而非时间的调律师。
但在心灵深处，她知道双重生活才刚刚开始。每当夜幕降临，符文印记微微发烫时，她将穿梭于时间与记忆之间，履行守望者的职责。
昆仑山脉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极少数人会注意到，最新版的《山海经》中，关于狌狌的记载多了一条不起眼的注释：
"知往知来，谓之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