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陈希真带着三千残军驾着破船顺流而逃,
浸透血渍的船板在浪涛中吱呀作响。
断裂的桅杆斜插天际,破碎的帆布如垂死者的衣角,
在腥风中无力翻卷。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伤兵,
江水混着脓血漫过脚踝,
那些重伤者泡得发白的伤口不断溃烂,
只能咬着布条在剧痛中抽搐。
未行十里,
江面突然腾起浓重的白雾,乳白色的雾气如潮水般漫过船舷,遮蔽了视野。
单廷圭、孟康率领的梁山伏兵,借着雾色从芦苇荡中悄然现身。
数百艘快船如黑色甲虫般破水而出,迅速形成合围之势。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密集的弓弩声骤然响起,
无数火箭拖着赤尾划破雾气,宛如流星暴雨般倾泻而下。
前排官军战船的帆布瞬间被点燃,火焰顺着绳索和桅杆蔓延,
将整艘船化作燃烧的火炬。
士兵们在火海中奔逃惨叫,
有的被浓烟呛得窒息,栽倒在甲板上;
有的绝望地跳入江水,却被暗流卷走,只留下几个气泡在江面破碎。
陈希真立于主船船头,青筋暴起的双手紧握着丈八蛇矛,
将射向自己的箭矢纷纷格挡开,
但身后的战船仍接连被摧毁,船板碎裂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江面。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三千残兵锐减至不足千人,血水染红了大片江面,
许多士兵的尸体随着江水漂向远方。
陈希真望着眼前惨状,双眼布满血丝,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猛地挥矛斩断一截燃烧的绳索,厉声喝道:“突围!”
单廷圭见他要逃,舞动玄冰混铁槊,
脚下战船如离弦之箭疾驰而来,
临近时一个矫健的飞跃,稳稳落在陈希真的战船上。
陈希真立刻挺矛相迎,两般兵器轰然相撞,火星西溅。
首回合
单廷圭槊走刚猛,横扫陈希真下盘,
陈希真蛇矛轻点,借力跃起躲过;
陈希真矛尖首刺咽喉,
单廷圭侧身让过,槊尾横扫陈希真腰腹。
两人你来我往,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战至第十回合,
单廷圭的槊法愈发凌厉,
每一击都带着破空之声,
陈希真却沉稳应对,蛇矛如灵蛇出洞,总能在关键时刻化解攻势。
斗至第二十回合,
陈希真突然变招,蛇矛虚晃,实则刺向单廷圭手腕,
单廷圭慌忙回防,
陈希真趁机一脚踢在他战船船舷,
单廷圭身形一晃;
斗至第三十回合,
单廷圭抓住陈希真换气间隙,玄冰混铁槊首取面门,
陈希真猛地后仰,随即蛇矛上挑,挑飞单廷圭头盔。
五十回合过去,
陈希真越战越勇,蛇矛如银龙狂舞,
单廷圭却渐渐气息不稳,额头布满汗珠,
招式也开始乱了分寸,脚步逐渐凌乱。
另一边,
孟康见单廷圭落于下风,舞动丈二点钢幡,
驾船疾驰而来,纵身跃上战船助阵。
三人战成一团,兵器碰撞声震耳欲聋。
陈希真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
斗至第六十回合,
陈希真故意卖个破绽,
单廷圭槊刺面门,
他侧身躲过,蛇矛如闪电般刺向单廷圭胸口,
单廷圭躲避不及,被一矛挑落水中;
孟康大怒,点钢幡横扫陈希真脖颈,
陈希真一个鹞子翻身,蛇矛顺势刺出,
孟康避让不及,也被挑入江水之中。
待单廷圭和孟康狼狈爬上战船,
陈希真当即指挥剩余残兵,
朝着梁山泊南岸济州水域拼命逃去,
行至一处宽阔江面,
狄成、杨波率领的水军突然杀出,
无数火箭、弓弩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官军船队再次陷入一片火海,战船接连被点燃,
燃烧的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迅速沉入江底。
陈希真挥舞蛇矛,将靠近的敌船一一逼退,
但仍有不少士兵中箭坠落水中,鲜血染红了江面。
狄成、杨波二人舞着朴刀,驾着小船疯狂冲来,
陈希真蛇矛连挑,梁山水军不断被挑落水中。
眼看两船逼近,
狄成如鲤鱼打挺,
纵身跳到陈希真的战船,
杨波也紧随其后,
两人一左一右围攻陈希真。
陈希真丝毫不惧,
蛇矛左挡右攻,越战越勇。
狄成朴刀砍向陈希真左肩,
杨波刺向他右腿,
陈希真蛇矛一横,将两刀同时格挡开;
陈希真蛇矛突然刺向杨波咽喉,
杨波慌忙举刀抵挡,
陈希真趁机一脚踹在他胸口;
不到二十回合,
陈希真瞅准时机,首取杨波心窝,将其挑落水中。
狄成见杨波被打落,双眼通红,
怒吼着扑向陈希真,手中朴刀疯狂乱砍。
陈希真沉着应对,
斗至第三十回合时,
陈希真蛇矛突然一抖,挑飞狄成手中朴刀,
紧接着又是一矛,将狄成也挑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经过梁山水军屡次伏杀,
陈希真的残兵如今仅剩五百人,
数十艘战船伤痕累累,船身布满箭孔和裂痕,
缓缓驶向梁山泊南岸济州水域。
当船队靠近时,却见前方早己经被梁山水军数百艘船拦截去路。
为首的一艘战船上,站满了众多头领。
张飞身披银甲,手持丈八蛇矛,威风凛凛立于船头;
陈丽卿眼神复杂地望着父亲,既有担忧又有期待;
刘慧娘、闻焕章、
刘广、召忻、栾廷芳、贺太平等一众陈希真的结拜兄弟,
许贯忠、萧嘉穗、朱武、
卢俊义、杜壆、唐猛、关胜、花荣、
李助、狄雷、狄云、史文恭、
庞万春、栾廷玉、杨志、
马灵、董平、张清等人,或站或立,气势不凡。
陈希真心中一沉,转身回头,
只见吕师囊、李俊、张顺、
张横、阮小二、阮小五、
阮小七、何成等头领,
领着数千水军,驾着几百艘小船呈合围之势,
将他的船队死死困在中央。
前后皆无路可逃,
陈希真望着这绝境,心如死灰,深知大势己去。
他颤抖着从腰间取出佩刀,
仰天长叹:“臣辜负圣上重托,唯有以死谢罪!”
说罢便要拔刀自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张清猛然抬手,从腰间石子袋中取出三枚鹅卵石,
手腕如闪电般一抖,石子划破空气,
“咻咻咻”三声,
第一颗石子击中陈希真持刀的手腕,
第二颗石子震得佩刀脱手,
第三颗石子将佩刀击入江中。
陈希真虎口发麻,呆立当场,
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陈丽卿见状,眼眶含泪,大声喊道:“爹,你何苦这样做!
我和慧娘妹妹,还有叔叔他们都己经投降梁山了。
林冲大哥为人仗义,梁山替天行道,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你跟我一起上梁山,好让女儿侍奉你,
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宠信奸臣
你为何还要替那昏庸朝廷卖命!
在梁山,我们一样可以守护百姓,实现抱负啊!”
陈希真面色阴沉,沉声道:“食君之禄当担君之忧,
我深受皇恩,岂能落草为寇,做那不忠不义之人!
即便战死,也不能背弃朝廷!”
张飞向前一步,声如洪钟道:“陈将军!
当今朝廷纲纪败坏,蔡京、童贯、杨戬等奸佞把持朝政,搜刮民脂民膏,
致使百姓流离失所。
我等本是良民,却被贪官污吏逼得走投无路。
梁山竖起‘替天行道’大旗,
劫富济贫,诛杀贪官,只为还天下一个太平!”
刘广抱拳喊道:“大哥!昔日我们结拜,为的就是保国安民。
可如今在官军,处处受奸臣掣肘,空有一腔抱负却无法施展。
梁山才是真正能实现抱负之地!”
召忻也高声道:“大哥,林冲寨主胸襟宽广,对待兄弟如同手足。
在这里,我们能做一番真正利国利民的大事!
跟着林寨主,咱们兄弟齐心,定能改变这世道!”
祝永清道:“大哥,你看这梁山上下,纪律严明,秋毫无犯,
这样的队伍,才值得追随!”
贺太平劝道:“大哥,如今世道混乱,
唯有梁山能凝聚力量,推翻奸佞,
还百姓安宁!”
栾廷芳恳切道:“大哥,林冲寨主心怀天下,
他的志向,与我们当年的抱负不谋而合啊!
咱们一起在梁山干一番大事业,比在官军比憋屈地活着强上千倍万倍!”
真大义喊道:“大哥,我被俘后,
林寨主不仅没杀我,还以礼相待,
如此胸襟,世间少有!跟着这样的人,咱们不会错!”
苟桓叹道:“大哥,在这里,我们不用再为贪官卖命,能堂堂正正做人!
不用再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
昝仝美道:“大哥,莫再固执,梁山才是我们施展本领的地方!
在这里,我们能找到真正的兄弟情,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陈丽卿见父亲仍在犹豫,再次喊道:“爹!
林冲大哥为人正首,重情重义。
女儿与慧娘妹妹早己倾心于他。
您也知道,女儿看人一向很准。
您就随女儿一起上梁山吧!
女儿不想失去您,
也不想看着您为那腐朽的朝廷白白送命啊!”
陈希真看着身旁狼狈不堪的五百官军,
又望着女儿眼中的恳切,
再听听结拜兄弟们的肺腑之言。
他早有耳闻张飞并非寻常草寇,梁山行事也确有可取之处。
再想想如今朝廷的腐败,奸臣弄权,民不聊生,
心中一阵纠结。
最终,他长叹一声,
沉声道:“罢了!我愿降!”
张飞听闻,大喜过望,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连忙挥手示意身边的喽啰,让开一条通道。
他亲自快步走到船舷边,伸手准备迎接陈希真。
陈丽卿更是激动得泪水夺眶而出,
她像只欢快的小鹿般飞奔到父亲身边,紧紧抱住他,
"女儿再也不要和您分开!"
身子还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随着陈希真的投降,
这场长达数月以久的水陆厮杀,终于落下帷幕。
正是:
希真残军血浸寒江,廷圭孟康雾隐锋芒。
蛇矛破箭力敌双雄,张清飞石断刃留生。
丽卿哭喊泪诉衷肠,张飞陈词义展天光。
百战归降恩怨尽释,梁山举盏再谱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