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儿做什么?”
沈晓在他背后突然出声。声音冷沉,眼睛却冒火。
花云被吓得肩背抖了一下,手中的一包松子糖掉在了地上。
待看清来人,神色一下恢复了平日里的慵懒恣意。
“这不是妻主大人吗?”花云唇角微扬,浅浅笑着,“好巧。”
“……是挺巧。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
一睁眼就寻的人,半天都没见到,却在这儿撞见了。
“花云来此听戏呢。听说是上回妻主给的那话本编的,所以就想来瞧瞧。”
“听戏怎么不就座?”
“这里看得更清楚。”
这里是看得更清楚呢。你一个有妇之夫偏生盯着旁的女子瞧。许宣区区一个凡人女子的设定,难不成是角色魅力让你移不开眼睛?
沈晓很认真的怀疑他被沈淑的美色所吸引,“好看吗?”
“这戏排的不错,那伶官技艺也精。”
“你不在明月居帮忙,却有闲心在这儿听戏?”
“那妻主来这儿又是为何?是专门来逮我的?”
沈晓被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也是来听戏的,而且还是带的别的郎君,却在这里指责他偷摸跑来看戏。
突然就被问得没词了,气也被扑灭了大半。
花云似乎看出了她的心虚,试探着问,“妻主一个人来的?”
“我同你二哥哥来的,他喜欢这戏喜欢得紧。”话音低低的,也没了先前的气焰。
“哦……原是如此,是花云不该有这闲心了。花云这就回了。”
沈晓忙拦住他,“走什么,既来了,还是看完吧。”
花云虽没应声,却也站住不动,没继续往外走。
沈晓捡起地上的松子糖,拆了油纸给他喂了一颗,全当哄过了。
他没拒绝。
沈晓给自己也来了一颗,才知道这糖……竟然是甜中带苦的。
戏台之上,裴大家的水袖正甩到高潮之处。
沈晓在嘈杂之中丢下一句“陪我去净手吧”,也不知花云听清了没,就拉着他往外走。
“妻主……”
借着人潮涌动,将他拽出了喧闹之处。
穿过回廊,朱漆栏杆外是片太湖石堆砌的假山。
净室也不在此处啊。
拉着他入内,嶙峋石影恰好掩住两人身形。
花云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山石,腕子仍被沈晓攥在手中。
他突然轻笑一声,眼尾扫过石上苔痕,声音压得很低,
“妻主,净室……可不在这个方向啊。”
“少啰嗦,带你来赏石的。”
沈晓面上泛起红晕,一手撑在他的耳侧欺身压了过来,另一手在他脉搏处,力道不轻不重,恰如台上缠绵婉转的唱腔。
沈晓睫毛轻颤了颤,见他正要开口,飞速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她不爱听的、惹人羞恼的浑话。
沈晓满脸通红,却要硬来,现在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进攻。
在他唇上辗转了几息,却始终有点磕绊,不得其法。
花云笑着看她,欣赏了半天她稚拙的样子,身形动了动,认真了起来。
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地将她抵在山石上。
他的吻落下,又凶又缠绵。松子糖的甜香带着些微的苦涩化在两人唇齿之间。
沈晓忽的想到他紧紧盯着台上沈淑看的眼神,气得在他唇上重重一咬。
花云眉头微皱,不懂她在恼什么,好似今日带其他郎君来此瞧戏却对他出言训斥的人不是她。于是十分大逆不道地在妻主下唇也是重重一咬。
淡淡的血腥味晕开,也没人能停下。
他极有技巧。又太懂得如何让人战栗。
齿关被撬开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抗拒又留足退路。戏台上的锣鼓响起,盖住了微不可闻的动情喘息。
沈晓下意识攥紧他衣襟时,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忽然地后撤半寸。
沈晓眼神尚且迷离,带着不解地望着他。
花云抹抹唇角,“妻主,再不回,二哥哥该等急了。”
对哦!沈晓突然回了神。
从假山回到方才所在的廊柱处,沈晓问他,“那你随我同去?”
“那里只怕没有我的位置。”
沈晓低头暗恼,沈淑可真抠啊,竟只给了两张票……
随即捏捏花云的手,“那一会儿戏散了,我们一起回去。”
“嗯。”
目送走沈晓的背影,花云再次望向戏台的时候,发现沈淑也在看着这边。两人的视线有一瞬短暂的交汇。
花云面上敛了所有神色。
而在另一头,沈晓刚离席不多久,沉迷戏剧的林清月就被人盯上了。
“小郎君独坐无聊,不如尝尝这盏蜜酿?”
林清月还没回神的时候,锦衣女子的手己经蹭上了他执盏的腕骨。
他脸色瞬时白了,“这位小姐……还请自重。”
“喝杯酒,交个朋友,又不妨事。”
“小姐,我今日是与妻主同行的,还请您……”
“小郎君还是迂腐了。”女子截了他的话。
林清月见她非要杵在这里不罢休,又扰了周围旁的人看戏,遂接过她手中的杯盏喝了,“我喝了,小姐请回吧,戏还未结束呢。”
“我坐你旁边,与你同赏如何?”
“不可,那是我妻主的位置。”
“横竖现在无人,我坐一会儿。”说着竟不要脸的真坐了下来。
“郎君这孔雀石禁步好生别致,可否解下来给姐姐瞧瞧?”
那锦衣女子自顾自说着,一手勾上了他束腰的丝绦。
林清月大惊,重重拍掉了女子的手。
女子气笑了,他居然这么有劲儿,嘴上却不饶人,
“装什么贞烈呢?你们这些侧室,不就是……”
“不就是什么?”
沈晓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拿起一个糖糕,“啪”地一下砸在女子的脑门上,里头的蜜馅糊了她一脸。
“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官差,你得罪了我有你好果子吃的?”
“你就是县老爷也没有调戏别人夫室的道理,我前几日刚上过公堂,若为惩治你这个登徒女,我不介意再上一次公堂。”
那锦衣女子瞅着她,觉出几分眼熟来,不一会儿便悻悻地走了。
看林清月差点被轻薄,沈晓暗叹,我真该死啊!
“清月,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妻主。”
“妻主,你嘴唇怎么破了?”
沈晓略带心虚地解释,“无妨,方才走路不看路,撞上了廊柱。”
林清月心疼地上手虚抚了两下,“妻主可得当心些,回去清月给您上药。”
“你没事就好,别错过了台上好戏。”沈晓低着头,默默牵过他的手,也不知是忏悔还是安慰他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