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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血色回忆里的困兽
暴雨如注的深夜，潇明叙蜷缩在办公室皮质沙发上，银色袖扣被攥得发烫。落地窗外的闪电照亮墙角纸箱，泛黄的报纸边角露出"赛车场医疗事故"的标题，油墨在五年时光里晕染成斑驳的泪痕。他扯开领口，心口的疤痕在冷白皮肤下狰狞起伏，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诅咒。
记忆如毒蛇般缠上脖颈。五年前的秋夜同样暴雨倾盆，赛道上失控的赛车化作燃烧的火球。潇明叙握着急救箱冲进火海时，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火焰爆裂声。滚烫的金属碎片划过胸口的瞬间，他终于抓住了车手残破的手臂——那双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从最初的信任，渐渐化作绝望的灰。仪器发出刺耳的长鸣，他颤抖的手最终没能按响除颤器。
"明叙！病人瞳孔扩散！"同事的尖叫刺破回忆。潇明叙猛地坐首，冷汗浸透白大褂。手术室的无影灯、心电监护仪的蜂鸣、自己颤抖着却停在半空的手术刀...这些画面在脑海中循环播放。他踉跄着撞开抽屉，翻出褪了色的事故报告，最后一行"因医生操作失误导致死亡"的红字，被他反复得几乎模糊。
手机在此时震动，急诊室的呼叫让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推开抢救室门的刹那，消毒水与血腥味扑面而来。手术台上躺着的年轻赛车手，眉眼竟与当年的死者惊人相似。潇明叙的手指刚触到手术刀，综艺首播里黎晚柠戴着粉色头盔的笑脸突然闪过。
"医生，血压骤降！"护士的惊呼让他回神。潇明叙看着无影灯下自己颤抖的手，突然想起昨夜梦到的场景——黎晚柠的赛车在雨中失控，而他像五年前那样，眼睁睁看着生命从指缝中流逝。金属器械坠地的声响惊起一片抽气声，他望着满地狼藉，耳边嗡嗡作响。
"潇医生！"护士长扶住他摇晃的身躯，"您脸色太差了，这个手术我来接手..."
"不用！"潇明叙粗暴地甩开她的手，重新捡起手术刀。伤口处渗出的血珠滴落在他手背，竟让他想起黎晚柠每次赛车受伤后，故意在他面前展示伤口时，那抹挑衅的笑。当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长鸣，他终于崩溃般跪倒在地，白大褂沾满鲜血。
雨不知何时停了。潇明叙站在天台边缘，望着城市远处综艺节目的巨幅海报。黎晚柠的笑容被月光镀上银边，她身后的粉色赛车如同燃烧的火焰。他摸出皱巴巴的赛车票，票根上的日期早己过期，就像他永远说不出口的那句"我喜欢你"。
风卷起他凌乱的发丝，袖扣从指间滑落，坠向无尽的黑暗。潇明叙突然想起黎晚柠翻墙闯进医院时，发梢还沾着夜露，却捧着保温桶说"这是给专属医生的爱心餐"；想起她在医学研讨会上，为了引起他注意故意刁难提问；想起她在暴雨夜穿着他的白大褂，说要他"诊治"。而此刻，他只能对着虚空呢喃："原来我才是那个永远不敢迈出第一步的胆小鬼..." 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花，正如他破碎的心，再也拼凑不回完整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