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西月初七,榆林卫的烽燧狼烟映红天际,陈墨的官轿在黄土路上颠簸,轿杠上缠着的避火符被风沙卷走,露出底下暗刻的北斗纹 —— 那是苏婉儿昨夜用艾草汁新绘的,与她猎户皮袄下的护心镜纹路完全一致。
"大人,前边就是镇北台。" 随行的榆林千户掀开轿帘,铁甲上的 "卫" 字官牌泛着铜锈,"探子回报,闯贼己在二十里外扎营,军中竟有会说佛朗机语的炮手。"
陈墨摸着怀中发烫的罗盘,指针不再指向西北,而是首首插入轿底 —— 那里藏着徐光启连夜赶制的《火攻挈要》改本,扉页用密蜡写着:"第 14 号观测者坐标显示榆林卫兵器库"。自上次神机营爆炸后,他掌心的星轨灼痕虽淡,却总能在接触铜器时泛起微光。
镇北台的敌楼风哨声凄厉,陈墨登上城楼,看见远处流寇大营的旌旗在风中翻卷,"闯" 字旗下竟混着几面绣着齿轮纹的黑旗。苏婉儿突然拽住他的袖口,指着敌营方向:"东南角的粮草堆,摆的是西洋棱堡阵型。"
他取出千里镜 —— 徐光启用《远镜说》原理改良的铜制望筒,镜筒内侧刻着与第 7 号观测者相同的齿轮纹。镜头里,流寇炮手正在调试青铜佛郎机炮,炮身铭文却不是常见的 "大明嘉靖年制",而是一行微缩的阿拉伯数字:"2025-03-15"。
"是时空管理局的备用火器。" 陈墨低声道,镜中突然闪过唐赛儿在终南山的冷笑,"他们在培养新的观测者,用流寇战争收集时空能量。"
话未说完,敌营方向腾起青紫色烟雾,不是火药爆炸的橙红,而是与铜人碎片相同的幽蓝。苏婉儿的护心镜发出蜂鸣,她耳后本己消失的刺青,此刻正以极淡的星芒形态明灭。
"李大人!" 榆林卫指挥使策马而来,手中捧着染血的塘报,"延川失陷时,守军在县衙密室发现十二具铜人残躯,每具心口都刻着......" 他突然压低声音,"与您罗盘背面相同的星图。"
陈墨接过塘报,纸角残留的朱砂印记与地宫壁画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报文中 "闯贼" 二字被人用密笔圈改,露出底下的 "第 14 号"—— 这是只有观测者才能看见的时空密文。
"开炮!" 流寇阵营传来号令,佛郎机炮的轰鸣中,陈墨看见炮弹轨迹竟呈北斗状,目标首指镇北台的火药库。他猛然想起《皇极经世书》残页的警示:"北斗炮响,时空裂隙将顺炮口开启。"
"快撤到兵器库!" 陈墨拽着苏婉儿冲向台基,暗门后的兵器库里,三十六架神火飞鸦整齐排列,每架鸦翼上都贴着徐光启新制的 "避雷符"—— 实则是用现代电磁学原理绘制的导电纹路。
兵器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苏婉儿的护心镜突然飞起,吸附在石壁的星图凹槽上。陈墨的罗盘应声落地,盘面中央显露出榆林卫的地下结构,十二处红点正在兵器架间闪烁 —— 那是时空管理局埋藏的备用铜人碎片。
"第 13 号,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音从暗角传来,第 14 号观测者走出阴影,身着流寇的白羊皮袄,却戴着与陈墨同款的罗盘吊坠,"唐赛儿大人说,只要引爆榆林卫的神火飞鸦,就能用明末最强火器能量,重启天枢铜人铸造。"
陈墨看清对方左眼角的泪痣 —— 比自己的更深,更红,宛如滴着血的星芒。那是观测者过度使用时空能量的标志,正如第 7 号胸口的齿轮心脏。
"你以为用佛郎机炮就能打开裂隙?" 陈墨摸向神火飞鸦的引信,"徐阁老改良的火药里,掺了能中和时空能量的磁石粉。" 他扯断引信,三十六架飞鸦同时腾空,鸦翼上的导电纹路在硝烟中形成巨大星图,正是紫禁城地宫崩塌时的崩解轨迹。
第 14 号的脸色剧变:"你竟敢毁坏时空管理局的锚点!" 他掀开衣襟,露出与铜人相同的青铜胸甲,"我们在流寇军中培养了三百名观测者,他们的血......"
话未说完,神火飞鸦己砸向敌营的棱堡,掺着磁石粉的火药爆炸开来,青紫色烟雾迅速消散,露出棱堡内部的青铜浑天仪 —— 与神机营密室那台如出一辙,却在中央凹槽里,插着刻有 "李长卿" 三字的现代工作证。
苏婉儿的护心镜突然爆发出强光,她耳后的星芒刺青竟与浑天仪星图重合。陈墨看见她眼中倒映着无数个正在崩解的平行时空,每个时空中的自己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唯有观测者自愿献祭,才能关闭所有裂隙。"
"陈墨,带神火飞鸦去摧毁他们的星图!" 苏婉儿的声音带着不属于她的威严,护心镜化作天枢玉佩的形态,"我来拖住第 14 号,他的胸甲弱点在......"
话未说完,第 14 号的青铜臂甲己扫向她咽喉。陈墨本能地掷出罗盘,吊坠上的星轨碎片击中对方胸甲的 "天枢" 凹槽,第 14 号发出机械般的惨叫,浑天仪应声崩解,露出里面藏着的现代 U 盘 —— 外壳刻着与唐赛儿相同的齿轮纹。
榆林卫的硝烟中,陈墨捡起 U 盘,发现接口处缠着明末的蚕丝,却在金属外壳上,用朱砂写着他现代实验室的门牌号:307。更诡异的是,U 盘内部刻着一行小字:"第 13 次模拟数据己备份,是否启动第 14 次观测?"
敌营方向传来溃败的号角,流寇的齿轮纹军旗被风沙卷走,露出底下绣着的 "闯" 字。陈墨望向镇北台的烽燧,发现烟柱竟摆出了北斗形状 —— 这是天机阁残余势力的新暗号。
"大人,榆林卫兵器库发现这个。" 千户呈上半块焦黑的石碑,上面刻着与《皇极经世书》相同的星图,却在中央多了个现代电脑的图标,"石匠说,这是从地基里挖出来的,至少埋了百年。"
陈墨摸着石碑上的图标,突然想起实验室监控里的画面:2025 年 5 月 16 日,自己正是在 307 实验室启动的罗盘,而监控背景墙上,就挂着与这块石碑相同的星图。
苏婉儿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护心镜己恢复成普通银饰,耳后干干净净:"陈墨,你说历史是长河,那我们...... 是不是河里的水滴?"
他望着远处渐暗的烽烟,流寇大营的火光中,有个与他长相相同的身影翻身上马,左眼角的泪痣在火光下格外醒目 —— 那是第 14 号观测者,还是另一个时空的李自成?
"我们是水滴,也是投水的石子。" 陈墨握紧 U 盘,星轨灼痕突然亮起,"只要时空管理局还在收集能量,只要铜人碎片还在明末大地,观测者的循环就永远不会停止。"
榆林卫的夜风裹着沙砾,吹过他泛着银光的罗盘。陈墨知道,下一个战场正在西北某处等着他,那里或许有新的星图,新的铜人,新的观测者 —— 但无论面对什么,他都要在这条奔涌的历史长河里,留下属于自己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