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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三年三月十五，卢沟桥的冰面刚化，陈墨的皂靴便踏上了京师九门提督府的台阶。怀中《皇极经世书》残页在袖中发烫，昨夜子时星象异变，天枢位暗芒重现，而徐光启托人转交的密信里，只画了个断柄的神机营铜炮。
"李大人，陛下召见。" 锦衣卫千户的手按在刀柄上，目光落在陈墨腰间罗盘 —— 自终南山归来，那罗盘再未指向北极星，而是永远斜斜对着西南，仿佛在眺望某个正在崛起的星火。
文华殿内，崇祯正对着《大明舆图》皱眉，图上陕西地界用朱砂圈了七处，每处都标着 "闯王" 二字。皇帝转身时，陈墨看见他领口微敞，心口的星轨印记比正月时明亮三分，宛如活物在皮肤上游走。
"卿对陕甘流寇，可有良策？" 崇祯的指尖划过米脂，陈墨注意到御案上摆着十二道残片，正是终南山收缴的星芒碎片，每片都缠着东厂的朱笔密文。
"流寇善用分兵术，实乃天机阁余孽作祟。" 陈墨展开徐光启绘制的火器分布图，"但臣更担心......"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巨响，宛如天雷劈中紫禁城，窗纸剧烈震颤，《皇极经世书》残页竟自行燃烧，显露出 "神机营火药库走水" 六个焦字。
崇祯的脸色剧变："骆养性今早回报，新制的鲁密铳炸膛十七次！" 他抓起案头密折，"更有人告发，说你在终南山私通流寇，用西洋邪术毁坏铜人......"
陈墨猛然想起终南山地窖的西洋火器，枪管上的齿轮纹与第 7 号观测者胸口的装置如出一辙。殿外传来东厂特有的鸾铃声，曹化淳的义眼蓝光闪过门槛 —— 他竟戴着神机营提督的腰牌。
"陛下，李长卿私藏禁书《天工开物》改本，" 曹化淳呈上焦黑的书卷，"里面夹着陕甘矿脉图，与流寇兵器的精铁来源......"
话未说完，苏婉儿突然撞门而入，鬓角沾着火药灰，手中举着半块齿轮 —— 正是神机营炸膛火枪的残件。陈墨接过齿轮，发现内侧刻着北斗隐线，与唐赛儿的飞鱼服暗纹相同。
"火药里掺了芒硝！" 苏婉儿的猎户耳力让她能分辨百步外的火药配比，"有人故意替换了硫黄，导致燃速不均......" 她指向曹化淳，"而这种手法，只有精通《天工开物》未刊稿的人才能做到。"
陈墨突然想起，徐光启曾说过，唐赛儿的真实身份是《天工开物》作者宋应星的弟子。他翻开残页，焦痕中显露出新的星图，正与神机营火药库的方位重合。
"带朕去火药库。" 崇祯按住剑柄，目光扫过曹化淳的腰牌，"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朕的火器营里埋雷。"
火药库的地窖寒气刺骨，陈墨的罗盘突然指向正北，那里的砖墙正在渗出蓝光 —— 与终南山玄都观的星芒碎片同频。他抽出腰间短刀敲击墙面，空响传来的瞬间，砖石翻转，露出密室入口。
密室中央摆着青铜浑天仪，仪身上刻满与铜人相同的星图，十二道凹槽里，正插着崇祯御案上的星芒碎片。苏婉儿的玉佩突然发热，她看见浑天仪底座刻着 "唐赛儿制" 西字，笔迹与现代实验室的工作日志如出一辙。
"这是时空管理局的备用锚点。" 陈墨想起实验室监控里的画面，"他们用明末火器营的能量，维持平行时空的稳定。" 他指向浑天仪中心的凹槽，"而启动它的钥匙，正是观测者的血。"
曹化淳突然冷笑，义眼蓝光爆闪，十二道碎片同时飞起，在浑天仪上方拼出北斗星阵。陈墨的掌心星轨再次灼痛，他看见崇祯心口的印记正被星阵吸引，渐渐脱离皮肤。
"陛下小心！" 苏婉儿的短刀射向义眼，却被齿轮机关弹开。曹化淳掀开衣襟，露出与第 7 号相同的齿轮心脏，每道齿轮都嵌着铜人碎片："第 13 号，你以为毁了天枢铜人，就能阻止我们回收能量？当闯王的星火燃遍西北，时空裂隙会自动开启......"
浑天仪突然发出轰鸣，崇祯踉跄着撞向星阵，陈墨本能地扑过去，掌心的星轨与皇帝心口的印记相撞，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苏婉儿趁机将十二道碎片踢入火药堆，《皇极经世书》残页的焦火引燃了芒硝掺杂的火药。
爆炸声响彻紫禁城时，陈墨看见浑天仪上的星图正在崩解，曹化淳的身影逐渐透明，他的最后一句话混着电流杂音："观测者的循环...... 永远不会终止......"
硝烟散尽，崇祯靠在墙角，心口的星轨印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浅红的灼痕。苏婉儿捡起半块齿轮，发现内侧刻着 "2025"—— 正是陈墨现代实验室的年份。
"卿......" 崇祯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那些西洋火器，真的能救大明？"
陈墨望向密室深处，那里的石壁上刻着全新的星图，原本属于闯王的红星旁，多出了一颗与之抗衡的紫微星 —— 那是属于他的星位。他摊开掌心，星轨虽己淡去，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灼痕。
"能救大明的，从来不是火器或星图，" 他想起米脂窑洞的红薯藤，想起驿站地窖的占城稻种，"是让百姓能吃饱饭，让士兵知道为何而战。"
紫禁城的上空，乌云正在散去，春日的阳光照亮了神机营的军旗。陈墨知道，虽然天机阁的阴谋暂时挫败，但闯王的势力己如星火燎原，而朝堂之上，东林党与齐党的目光，正紧紧盯着他这个 "能通天机" 的异类。
苏婉儿突然指着他的左眼角："你的泪痣...... 更明显了。"
陈墨摸向脸颊，触感真实的泪痣让他想起现代实验室的监控画面 —— 那个即将苏醒的自己，是否也带着同样的印记？时空管理局的大门虽然暂时关闭，但十二次模拟的残片，仍散落在明末的各个角落。
走出文华殿时，徐光启正候在檐下，手中捧着新译的《几何原本》，书页间夹着张字条："终南山玄都观废墟下，发现刻着 ' 第 14 号观测者 ' 的罗盘。"
陈墨望向西北方，那里的天空中，一颗新星正在升起，既不是北斗，也不是紫微星，而是一颗带着淡淡蓝光的陌生星辰 —— 那是属于下一个观测者的印记，也是历史永远开放的可能性。
神机营的操练声传来，陈墨握紧苏婉儿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他仿佛又看见米脂窑洞的初雪，看见地宫崩塌时的星芒，看见所有平行时空里，那些为了改写历史而挣扎的自己。
历史从不是棋盘，而是一条奔涌的长河，观测者们投下的每颗石子，都会激起层层涟漪。而他，这个第 13 号观测者，终将在明末的浪潮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 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星空永远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