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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周垢既不参与权力斗争，也不涉足政务，他自认无需了解锻造钢铁的具体进展。
一谈及糖的产出，周皇面露喜色，这一点不言自明。
他向周垢露出笑容，目光中流露出更多的欣慰，“确实，你提供的糖制作方法颇为有效。”
周皇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一分兴奋，“朕让裴言进行了尝试，他调派人员从胶州运来了百斤的柘树，原本胶州的柘树，18斤才能提炼出一斤糖，而采用你的方法，仅需大约11斤就可得到！这节省了将近一半的资源！”
周皇依旧记忆犹新，前几日裴言将炼制完成的白糖呈现在他面前时，那份激动的心情。
尽管周垢提供的糖提炼方法略显复杂，但如果能节省将近一半的原料，这点复杂又算得了什么呢？
采用这新法炼制出的白糖，其色泽更为纯净洁白！
周皇揉了揉手，“宜州的柘木质量超过胶州，宜州的柘木用15斤便足够，如果用宜州柘木提炼，定能节省更多，但遗憾的是……”
“遗憾？”
周垢不由自主地接了一句。
“遗憾的是，宜州地区世族势力庞大。”
周皇轻叹一声，斜视他一眼，“如果宜州不是世族横行，朝廷派去调控糖价的刺史，也不会屡屡无法奏效。”
【是官商勾结？还是钱权交易？或者贪污腐败？】
这几个词汇在周垢的思维中不自觉地跳了出来。
“是钱权交易吗？”
周皇闻言沉思片刻，随后点头表示认同，“显然，你对官场的运作颇有理解。”
周垢勉强一笑。
无论懂与不懂，他其实是沉迷于电视剧，特别是那种犯罪题材的剧集，最近甚至还追起了一部新剧集……
周皇没有过多询问，只是继续向周垢讲述宜州的情况。
“宜州紧邻大靖，旧日间由于大周与大靖关系紧张、频繁交战，朝廷未能充分管理宜州的世家势力，从而让那些世家有了扩张的空间。”
“无论是规模大或小的世家都在宜州扎根，其中一些家族已有百年以上历史，他们对宜州的了解和掌控，甚至超过了中央朝廷。”
“柘植自大靖入境大周，其最宜的种植地域在宜州与胶州之间，唯独柘植才能提取至白糖。”
“由于胶州的柘产量寥寥，而宜州世家手中握有柘的生产线，犹如控制了黄金宝库，其所定的售价便是市场的风向标……”
此乃典型卖方市场的现象。
当商品稀缺至极，求购者众，销售方自然握有全部的议价权。
如同宜州世家对白糖市场的垄断，藉此获得巨额利润，他们想要的价格便是市场的定价。
外界即便不满也只能默默接受，因为没有替代品，他们只能屈服于卖方制定的价格体系下。
周垢注视着言谈间神情逐渐严肃的父皇，轻轻地咳嗽了一下。
“呃，父皇，关于提取糖分，实不仅限于甘蔗，甜菜、甜菊草、糖槭等也同样可行。”
嗯？
周皇的背脊瞬间挺直。
“甜菜和甜菊是何物？”
他望向周垢，目光中透出急切，“在哪里可以找到？其形状如何？朕要立即命人去寻找！”
这正是作为皇帝的便利之处，欲求何物直接命令便是。
回想起四哥之前为了找寻辣椒，豪言赏金之后却需父皇买单的场景，周垢认为还是直接向皇帝请命更为妥当。
能制糖的植物，周垢略有所知，但若深入询问其细节……
抱歉，他得先查阅一下他的平板电脑。
“额……”
查看完毕，周垢陷入了沉默。
他望向满怀期待的皇父，难堪地露出一丝笑容，“那个，父皇，关于这件事，呃，我们这边似乎，大致上，或许是……并不存在。”
原先高涨的期待值瞬间破灭，化为乌有。
周皇的眉头渐渐皱紧，“没有，这‘没有’是什么意思？”
啊，这……
“就是实在没有，我提到的那些植物，应该都生长在海外的地方。”
周垢坦白道，“说出来您可能会觉得惊讶，但海外确实有许多宝贵的物产。”
“金银财宝倒也罢了，像玉米、土豆、花生这样的高产作物，以及辣椒、西瓜、葡萄……这些都能有效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
玉米、土豆、花生以及辣椒、西瓜、葡萄……
每听周垢提及一个新奇的名词，周皇的呼吸都会更加沉重。
他的双眼闪烁着光芒，胸中的情感波动激烈。
若非担心发声惊动了他，暴露心中想法，周皇早已大声叫嚷。
这个小子果真是才华横溢，若不稍作逼迫，这个懒散的家伙绝不会主动开金口！
周皇提及宜州的状况时，虽然确有忧虑之情，情感真挚，但若说他仅仅是诉说烦恼而无其他意图，那显然不尽然。
周皇实则是在为周垢布下陷阱。
他目的是从周垢处获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即便这个儿子并非从小便了解，了解一个人的真实本性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周皇清楚周垢的性子，明知他手中握有珍宝，却又表现出无欲无求的态度。
正因为曾有过坦诚相见，周皇对这位儿子并不完全放心。
他既对周垢的无为感到失望，同时也对他抱有戒心，想要探明周垢是否有意作出此等表象。
不论是暗中派人观察周垢的一举一动，还是试图洞察他的内心想法，周皇获得的结论始终没有变化。
——他的这位儿子，真是让人失望到了极致！
……
“父皇，海外其实有许多珍奇之物，就拿之前来访的西凉为例，他们竟然炼制出了玻璃，这是咱们大周所没有的。”
周垢一边说，一边注意到他父亲的脸色明显好转，仿佛重新焕发了活力，这让他也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如果父亲计划派遣人出海探寻，儿臣实际上能提供一些造船的设计图纸……”
“造船的设计图！”
周皇的呼吸顿时沉重起来，他深深地望着周垢，“你若能画出来，朕便允许你享有一月的假期！”
嘶——
还未来得及沉浸在懊恼中，周垢突然听到可以休息一月的消息，瞬间屏住了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