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的话音刚落,堂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这寂静之中,蒯良率先站了出来,他面色肃穆,拱手道:“主公,陶恭祖此番求救,实乃无奈之举。夏侯杰兵锋之盛,已非徐州一隅可挡。唇亡齿寒,徐州若失,则我荆州亦将暴露于夏侯杰铁蹄之下。良以为,当发兵援陶,共抗强敌,方为上策!” 蒯良的语气诚恳而坚定,目光中充满了忧虑和决绝,他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仿佛要将心中的担忧传递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话音刚落,蒯越却缓步而出,他神情冷静,与蒯良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
“兄长此言差矣,”蒯越的声音沉稳而冷静,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陶谦屡次挑衅夏侯杰,落得如此下场,实乃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我荆州地处险要,又有长江天险可守,与夏侯杰硬碰,实为不智之举。不如静观其变,待双方两败俱伤之时,再做打算,岂不更好?”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蒯越话音未落,蔡瑁也立刻起身附和道:“蒯先生所言极是。陶谦此人懦弱无能,纵使我等发兵相助,也难扭转乾坤。更何况,夏侯杰凶猛如虎,与之为敌,实乃弊大于利。主公,良策乃是明哲保身,拒绝陶谦,保存实力,才是长久之计!”蔡瑁的话语冰冷而无情,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似乎对陶谦的遭遇毫不同情,也丝毫不掩饰对夏侯杰的忌惮。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子,直指问题的核心,却也显得格外的现实和冷酷。
刘表听完三人的发言,面色依旧沉静,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堂下的众人,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再次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大堂中回荡,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众人的神经。
突然,一个雄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如同雷鸣般在堂中炸响:“主公,我等……”
雄浑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在寂静的大堂内炸开,说话之人正是荆州武将张虎。
他虎目圆睁,须发戟张,声若洪钟道:“主公,我等身为大汉臣子,岂能见死不救?陶谦虽有不是,然夏侯杰此举分明是欺我大汉无人!我张虎愿率军出征,与夏侯杰一较高下,让那贼子知道我荆州男儿的厉害!”
张虎此言一出,立刻引来数位武将的附和。
一位身材魁梧,手持大斧的武将王威向前一步,瓮声瓮气地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我王威也愿随同出战,那夏侯杰再厉害,也不过一介凡人,我等兄弟齐心,定能让他有来无回!” 另一位武将李明也紧接着说道:“主公,我等久经战阵,岂会惧怕夏侯杰?陶谦虽不足道,但徐州乃我大汉疆土,岂能任由他人践踏!”这些武将们一个个慷慨激昂,纷纷表示愿意出兵援助陶谦,将大堂内的气氛推向了一个高潮。
他们的声音震耳欲聋,似乎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在场的文臣们也被他们激昂的情绪所感染。
然而,并非所有武将都如此激进。
一位身材略显瘦削,面色沉稳的武将陈雄,却缓缓摇头道:“诸位将军,切莫冲动!夏侯杰能以区区数万之兵,横扫徐州,其势不可挡,此战绝非寻常,需谨慎待之。我军若贸然出兵,恐有不测。不如先探明敌情,再做定夺,岂不稳妥?”陈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冷静的力量。
另一位武将赵云面色凝重,赞同道:“陈将军所言有理,夏侯杰此人,曾于汜水关外一战成名,实力非同小可。我等不可轻敌,须从长计议。更何况,我荆州兵马,近年来疏于操练,若贸然出战,恐怕难以取胜。”
两位武将的话,如同两盆冷水,浇灭了之前热血沸腾的气氛,大堂内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武将们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认同张虎的观点,认为应该出兵相助,有的则赞成陈雄和赵云的看法,主张稳守荆州。
刘表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缓缓扫过堂下众人,将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他仔细听着众人的发言,时而微微点头,时而眉头紧锁,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凝重的表情。
他并没有打断众人的议论,而是任由他们充分表达自已的看法。
他手中的玉扳指,依旧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堂内格外清晰。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时,刘表突然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大堂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刘表的身上。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心事。
刘表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此事,容我再思量一番……”
刘表深吸一口气,堂内喧嚣的议论声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夏侯杰,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想起夏侯杰以少胜多的战绩,想起他麾下猛将如云,想起他攻城略地的速度,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他下意识地着手中的玉扳指,指节微微发白。
陶谦,这个名字则让他感到一丝无奈。
他想起陶谦的优柔寡断,想起他的屡次失策,想起他引狼入室的愚蠢,不禁微微摇头。
他仿佛看到陶谦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正带着祈求的神色望着自已,然而,这祈求的目光却无法打动他。
出兵?
不出兵?
这两个选择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如果出兵,荆州的军队将与夏侯杰的虎狼之师正面交锋。
他仿佛听到了刀剑碰撞的铿锵声,看到了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甚至能感受到士兵们临死前的绝望和恐惧。
他知道,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赌博,胜算微乎其微。
如果不出兵,徐州必将落入夏侯杰之手。
唇亡齿寒,徐州一旦沦陷,荆州也将面临巨大的威胁。
他仿佛看到夏侯杰的铁骑踏破荆州的城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仿佛听到了荆州百姓的哭喊声,看到了他们流离失所的悲惨景象。
两种选择,两种结果,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
他睁开眼睛,他再次看向堂下的众人,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来人,”刘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取地图来!”
巨大的地图缓缓展开,铺满了整个议事厅的地面。
刘表踱步到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图上错综复杂的线条和标记。
荆州,徐州,豫州,宛城,寿春……
这些地名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烁,如同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演奏着一曲充满权谋和杀伐的乐章。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从荆州到徐州,再到豫州,最后停留在寿春的位置上。
“夏侯杰……”刘表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着其中的滋味。
他仿佛看到了夏侯杰那张冷峻的脸,听到了他那充满霸气的声音。
他感觉得到,夏侯杰的野心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正在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刘表的手指在地图上用力一按,留下一个清晰的指印。
“不出兵!”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堂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表身上,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蒯良眉头紧锁,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最终沉默了。
蒯越则面无表情,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蔡瑁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武将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低声议论,有的则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甘。
张虎的脸色铁青,他咬紧牙关,双拳紧握,仿佛要将手中的兵器捏碎。
王威和李明则一脸茫然,他们不明白刘表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陈雄和赵云则微微点头,
刘表的目光扫过众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将会引起巨大的争议,甚至会遭到一些人的反对。
但是,他并不后悔。
因为他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主公……”蒯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陶恭祖与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