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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生没讨着好，灰溜溜跑去和其他人说话，反正内容也都差不多，主角一个没登场呢，光有丑角戏也唱不起来。
竞标前一个小时，第二波人不约而同来赴会，巧合到什么程度呢？曾小肙百无聊赖坐在后排观察，一共就二十几个人，全都是三三两两在门口碰上然后有说有笑走进来的，大概四五拨就走完了。
这群人大都是商会或者李家的爪牙，说的好听叫心腹，在南城留过名号，略微高人一等。
官大一级压死人，就这“略微”已经让他们过上了很多打工人无法企及的舒适生活。
只有在这里，你才能理解为什么这世界上有钱的人那么多，因为他们从不屑与没钱的人打交道。
闭关锁国肯定会衰败，所以他们这一批是更替最快的商人，就和大棚里的韭菜差不多，说不定过完年就换面孔了。
矮的人竭力攀附，高的人却不敢再往上挑战权威了，总而言之就是普通但很会装。
曾小肙私下里没少跟朗婳吐槽过这些狗腿子，那个谁，一个月前还对朗婳指指点点，说她抛头露面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前几天饭局又把朗婳捧的天上有地下无，夸她是南城女中豪杰，商会里的穆桂英。
但朗婳当时没有跟着她一起骂，她的评价是“人无完人，大势所趋”，曾小肙笑她虚伪，要是非得装孙子，她怎么没见朗婳这样过？
一来就是南城顶天的朗老板，只有别人热脸贴他冷屁股的份。
“呦，曾小姐，你怎么来这么早？没跟朗老板一起啊？”
有眼尖的看到曾小肙，忙过来问候一句。
“也是，朗老板毕竟忙，哎，等竞标后宴会结束了请你们去吃个饭呗？我夫人昨天还说想跟朗老板说说话呢。”
曾小肙抿抿嘴，心想这人比陆延生会说话多了，滴水不漏的。
“好啊，那到时候约。”她回。
老板点点头笑呵呵地往前去了。
现在热切，要是小李总输了竞标，还会真请吃饭吗？怕忙着给唐钰鞍前马后呢。
这么口蜜腹剑地演了一会，一个小时就过去，正菜还没上曾小肙已经疲于应付，她终于明白朗婳为什么不爱应酬了。
倒计时十分钟，空着的第一排终于有了人影；曾小肙凭记忆认出那中年人是商洪吟。
刀眉峰鼻一身正气，因为商家老爷子是将军身，所以后人气质都很独，不太在意所谓高低贵贱之分，为了守时刻意早到，也没人敢说他掉份。
背景原因，他不常和其他商人来往，主要是做粤城那边的出口项目，更无需巴结谁。
简直就是颗无缝的蛋。
前几天听秦煜年说要和商家谈事，愁的他花衣服都穿的少了。
会前五分钟，朗青邈和几个大老板同行，悠哉悠哉到了前排，言多必失，他们说的话就没意思多了，互相评价评价穿着，聊点家长里短的琐事，对于竞标默契地只字不提，但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已的一本账。
混到这个份，后面三代可能都衣食无忧，也可以开始日日担心自已的财产会不会被谁盯上、死之前钱能不能花完。
曾小肙两个手托着脑袋细细地扫描他们。
其中还是有大腹便便者，模样一般，尖嘴猴腮，朗青邈已经是难得的清流，深灰色衣服衬得他很气派；想想也是，能生出朗婳那样的人，至少脸不能丑到哪里去。
——但后面进来的这几个，可是实打实的俊男美女，顶了天的大人物，小说里都不敢写。
每当这种时候，曾小肙的职业病就会自已发作。
小李总玉树临风，驼灰色法式西装双排扣，这剪裁对身材要求很高，却被他穿得恰到好处，浅色衬衫暗调领带，除了手表几乎没有其他夸张的装饰。
非要说有，就是领带夹上那颗茶金色的宝石，很特殊，也是他今天这一身唯一突出的重点。
放在领带三分之二微微往上的位置，略高于平时衬衫夹佩戴的最佳高度，但不突兀，反而体现出了他对这枚衬衫夹的珍爱。
小李总居然是一个人来的。对比之下他身边的唐钰和金漾就有成双成对的意思了。
金漾也是沾了唐会长的光，才能被奉为座上宾，要知道南城商圈向来高贵，看不起其他地方的商会人士。
她自已也很低调，穿着和那天在会所见到的大相径庭，黑色长裙正装外套，和唐钰极为正式的黑色英式西装相配，只是二人虽然挽着胳膊却没什么互动，像一对同床异梦的协议夫妻。
唐会长外冷内热，别个红宝石胸针，地位气质尽显无遗，亮瞎谁的眼了。
闷、骚男。
朗婳呢？
曾小肙着急地数了数最前排的座位，比起以往天顶大厦的座位多出一个，显然是给金漾的。
不跟着小李总，朗婳难不成要坐在第二排？
作为永安项目炙手可热的预备投资人，怎么能坐到后面？！
上回来她还什么都不是，仗着跟唐钰的交情也得坐到第二排末尾啊。
难不成是天顶大厦失误了？
过一会曾小肙心里的想法就被证实，果然不止她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唐钰和李正烨到各自位置后都没忙着坐下，也没有和谁客套交谈，反而是有些面面相觑。
完了。
唐钰正因为朗婳先斩后奏提出入股商会的事冷落她，见朗婳没有向他低头也不主动联系，想着反正她是李正烨的投资人，对方会安排好的。
李正烨更不用说，从吃醋下嘴太重那天起朗婳就把他的各种联系方式拉黑删除了，他也以为朗婳会去找唐钰商量竞标会的细节。
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差，唐会长第一时间叫了一旁的唐宁安：“来客名单没有核对吗？”
唐宁安不知所措地解释：“核对过了，朗婳姐的名字在的啊。”
“哦，”他拍拍手，“我想起来了，第一排只加了一个座位，不是少了朗婳姐，是少了秦……”
“秦先生有事，把座位让给我了。”
正厅台阶，朗婳远远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所有人都能听清。
她素面朝天地往前走，眼下隐约泛着乌青，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不少，却穿着很宽松的绑带西装。
还来得及去拉了个头发，黑长直配尖头皮鞋，从上到下是正装fit的标杆。
其实不是很适用于这么庄重的场合，但她的长相天生具有与人压力的优势，反差下就显得松弛锋利，志在必得。
——李正烨和唐钰都有些惊讶。
让出天顶大厦的座位，意味着秦先生再也不会回来。
两个人加起来快啃了一年的秦家，最后竟然被朗婳拿下了。
后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吵嚷寒暄，离得近的，包括还没有正式接触商会事物的唐宁安，都有点木然。
这才一个多月吧，朗婳就真的跻身南城商圈佼佼者之列，虽然是“斜封官”，但也是史无前例的。
要是她借用了商会、小李总甚至朗青邈中任何一人的便利都还好说，问题就在于她是悄无声息，独自绕开了所有人。
站到了这个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