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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瓦和伊戈爬上丘陵的最高点时，天幕依旧压得低沉，叫人喘不过气。风裹挟着草木的气息，从他们身旁轻轻掠过。两人站在丘陵顶端，俯视着另一侧的平原——那里起伏的地势中隐藏着更多低矮的灌木与干枯的溪流。
诺瓦扶着膝盖喘了口气，抬头看向伊戈：“总算甩开那些家伙了吧？”
伊戈站在她身旁，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他的眉头依然紧锁，但呼吸比刚才平稳了许多。他没有回答，而是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再也听不到深渊圣堂士兵的脚步声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暂时安全了。”他说，声音低沉但带着些许放松。
诺瓦抬头望了望天，灰蓝色的光线从云层间渗透而下，将整片大地笼罩在一片冷寂之中。她咬了咬牙，伸手拍了拍伊戈的肩膀：“走吧，得找个地方休息——你现在的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我没事。”伊戈摇摇头，尽管话语平静，但诺瓦从他微微晃动的身形中捕捉到了几分疲态。
“少硬撑。”诺瓦低声说了一句，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的一片低谷，“那边有溪流——看起来是干涸了，但说不定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伊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跟着她一同朝低谷走去。
低谷的地形比丘陵更加复杂，泥土中嵌着大片的岩石，偶尔可以看到几株星辉草从缝隙中冒出微弱的光芒。这里显然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草木的生长杂乱无序，但正因如此，也让人有种难得的安全感。
诺瓦找到了一处凹陷的洞口，伸手拨开挡在前面的枝叶，示意伊戈跟上：“这里勉强能躲一会儿——至少能避开那些追兵。”
伊戈钻进洞口，靠着岩壁缓缓坐下。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尽管身体恢复了不少，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深层次的空虚感在啃噬着他的精神。就像有一片空白嵌在他的灵魂深处，怎么也无法填满。
诺瓦从洞口探出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随后转身走进洞里，将手中的匕首插回腰间：“放心，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
她坐在伊戈对面，目光落在他脸上，随即皱起了眉头：“你看起来还是不太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戈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也不知道……就好像……身体里少了点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诺瓦眯起眼睛，直直盯着他，“是因为你之前燃烧自已的能力？”
“也许吧。”伊戈低声说道，垂下眼睛，“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和之前不一样了。”
诺瓦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从自已的包里摸出一小块干硬的饼干，递到他面前：“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下去不行。”
伊戈接过饼干，沉默地咬了一口。尽管饼干的味道干燥而难以下咽，但他却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安心感从腹中传来。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食物，突然开口说道：“诺瓦。”
“嗯？”诺瓦正从包里拿出一只小水袋，抬头看向他。
“谢谢。”伊戈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真诚，“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
诺瓦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你没救过我一样。咱们可是搭档，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懂吗？”
伊戈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休息了一会儿后，诺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就算暂时安全，这地方也不会一直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伊戈跟着站起身，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比之前要稳健许多。他抬头看向洞外，低声说道：“我们该去哪儿？”
“先往平原深处走。”诺瓦一边整理装备，一边说道，“我们必须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盲目逃跑，我们早晚会被耗死。”
“你知道什么线索吗？”伊戈问。
“什么都不知道。”诺瓦坦然地回答，但目光却坚定，“不过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古怪。我觉得只要我们多探索，总会找到点线索。”
伊戈点点头，没有反驳。他的目光落在洞口外，那片灰蓝的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也许这片大地会给我们答案。伊戈想。
两人离开洞穴，继续沿着低谷的方向探索。行走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了更多散落的星辉草。这些草在光线中微微闪烁，叶片上带着复杂的星纹，像是某种独特的植物语言。
诺瓦蹲下身，仔细观察其中一株发光的草叶。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叶片，低声说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这片土地的特产。”伊戈站在她身旁，看着那些草叶，“它们的光……让我觉得很奇怪。”
诺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它们不普通，肯定和这里的环境有关。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大的秘密。”
她回头看向伊戈，目光里透着几分玩笑：“你吸收了这些东西，说不定你以后能变成发光的怪物。”
伊戈失笑了一声，随即正色说道：“如果这些草是这片土地的核心，那我们得更加小心。也许不止是我们注意到它们。”
诺瓦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希望我们不用再碰上更多的鬼东西。”
两人继续前行，灰蓝色的天空依旧低垂，风吹动草叶的声音仿佛在低语。诺瓦时不时停下脚步，观察周围的地形，而伊戈则紧跟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我们得找到水源。”诺瓦说道，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一片洼地，“还有食物……我从那些士兵身上搜的东西撑不了多久。”
伊戈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希望这片土地能对我们友好一些。”
诺瓦轻轻笑了一声，但笑容中却带着些许苦涩：“你觉得这里会‘友好’吗？别抱太大希望。”
两人没有停下脚步，渐渐消失在平原深处。
顺着干涸的溪流前行，他们终于在河床尽头发现了一片低洼地。这里散布着几滩浑浊的积水，水面漂浮着腐烂的叶片和细小的泥沙。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湿气，让人感到一丝久违的生命气息。
诺瓦蹲下身观察了几秒，用手指搅了搅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水看起来可不太妙——喝了八成会直接把肚子喝穿。”
伊戈站在她旁边，目光扫过周围。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缓缓蹲下，伸手捡起一块光滑的河石，用力掂了掂，点了点头：“石头够硬……还不错。”
“你又在琢磨什么？”诺瓦抬头看向他，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和无奈，“别告诉我你真打算喝这摊泥汤。”
“当然不会。”伊戈头也不抬，伸手捡起几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将它们堆在一起摆成一个简易的三角架形状。他手指划过石头的边缘，用力摩擦了几下，很快将表面打磨得更加光滑。接着，他四处寻找了一些干枯的枝叶，将它们堆在石头之间。
诺瓦站起身，双手抱胸，好奇地看着他忙碌的动作：“你倒是说说，你这是在干什么？看着不像要烧水，更像在盖个什么奇怪的陷阱。”
“水总得烧。”伊戈淡淡地说道，随后从旁边的一株枯树上掰下一小段弯曲的木枝。他将木枝掏空，用手指和石头配合将内芯搓干净，最终制作出了一个看似粗糙的小木制容器。
“成了。”他抬头看向诺瓦，将容器放在石头堆上，接着开始摆弄干草和火绒，“等火点起来，水过滤一下，再烧一烧，总能喝。”
诺瓦挑了挑眉，目光带着几分戏谑：“还真是乡土的做法。不过不得不承认，看起来挺靠谱的。”
“原始，但管用。”伊戈一边说着，一边用石头敲击火绒，可惜敲了半天也没点燃。诺瓦随手甩了个小苗，点燃了草堆。明亮的火焰在石头堆中跳跃，将那小木制容器里的水映照得微微泛光。
诺瓦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他的“作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你在农奴的日子真没白过。还挺有手艺。”
伊戈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摆弄容器，将刚刚过滤的水倒进木头小器皿里加热。他用布将容器顶部稍微盖住，用来充当过滤。
“还挺讲究。”诺瓦打趣道，随即在一旁的岩石上坐了下来，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你还有什么绝活没亮出来？趁现在赶紧让我开开眼界。”
“别说风凉话了。”伊戈淡淡地说道，目光依然集中在火焰上，“这不过是活着的本事。”
诺瓦咧嘴笑了笑，没有接话。
水烧开后，伊戈小心地将木制容器从火上取下，放在一旁降温。他用一片打磨得相对平整的树叶盛了一些水，递给诺瓦：“先喝点，别喝急了，小口尝。”
诺瓦接过树叶，低头嗅了嗅水面，尽管还有些微的土腥味，但比她想象中好多了。她轻轻抿了一口，点了点头：“比刚才那摊泥汤好多了。虽然味道还够不上‘好’，但至少不会喝死人。”
“活命就行。”伊戈接过树叶，用同样的方式喝了一口。他的动作很小心，似乎在认真品尝水的每一滴，然后缓缓咽下。
诺瓦看着他，忽然问道：“喂，我问你个问题。”
“说吧。”伊戈低头继续摆弄木制容器，显得很随意。
“你到底是从哪学的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些打架的本事。”诺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别告诉我是你小时候做农奴的时候学的——我不信那些贵族会给你时间学这些。”
伊戈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自然：“你要是个农奴，学这些是活下去的必要条件。”
诺瓦微微眯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轻哼了一声：“好吧，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身上从头到尾都是谜，我早就习惯了。”
伊戈没有接话，只是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他知道诺瓦不会轻易放弃追问，但现在显然不是解释的时机，而诺瓦也不是一个蠢人，自然也不会在现在继续喋喋不休。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不得不承认。”诺瓦抿了一口水，靠着岩石坐下，“你还挺可靠的。说真的，像你这样的农奴，我估计深渊圣堂那些蠢货见了都会后悔。”
“后悔什么？”伊戈问道。
“后悔没把你提拔成他们的人。”诺瓦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你看，能打，还能造东西，真是个全能人才。”
“我可不想当他们的人。”伊戈冷冷说道，目光中闪过一抹寒意。
诺瓦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休息片刻后，两人再次动身，沿着干涸的河床继续前行。空气中的湿气渐渐加重，周围的草木也逐渐变得更加茂密。伊戈走在前面，手中握着一根用树枝削成的简易武器，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过四周。
“你觉得前面会有什么？”诺瓦低声问道，紧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伊戈回答道，声音低沉，“但我们得找到水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你觉得会有别的‘东西’吗？”诺瓦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但目光依然警惕。
“这地方什么都有可能。”伊戈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脚下的河床，“这片土地太古怪了——没有人迹，却满是痕迹。”
诺瓦没有接话，而是抬头看向远方，眉头微微皱起：“希望我们找到的‘东西’不会太麻烦。”
两人继续前行，渐渐靠近一片低洼的区域。那里有更多的蓝白色光点在植物间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
诺瓦的脚步慢了下来，目光变得更加谨慎：“小心点，我感觉不太对劲。”
伊戈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树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