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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满堂皆惊。
如此堂而皇之地打皇家脸面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
宁王略挑了挑眉，扬起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修养很好地问我。
“是本王做错了什么吗？沈小姐为何不愿？”
语气谦和有礼，难掩话音里的失落感。
位高权重的宁王殿下，竟然为了一个官员的女儿放低姿态。
那些倾慕宁王的贵女气红了双目，可碍于身份教养，她们不敢太过放肆，只能低着头跟自己身边的好友疯狂吐槽。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我听见。
“宁王殿下好歹也是皇家子弟，她沈书黎不过一个官员之女，竟然敢当众驳殿下的面子，她是不想活了吗？”
“就是，没看到殿下都伤心了吗，她怎么忍心的啊。”
“我觉得，她长得还没我好看啊，殿下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
宁王唇角轻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那分明是看待猎物的眼神。
我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垂下视线，依旧神情恭谨地回复道。
“殿下恕罪，臣女并非有意要伤殿下的脸面，只是臣女已有婚约在身，恕难从命。”
刚刚还嘈杂的议论声顿时消失不见。
父亲拧着眉看我，不知道我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陛下好笑地瞥了一眼沉默的宁王，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哦？是哪家的儿郎，朕怎么从未听说过？”
“回陛下，是镇国公之子叶殊，因婚事定得匆忙，尚未来得及对外声张。”
我趁着低头应答的空档，眼风无意地扫了一眼坐在左手边的镇国公。
他很快接收到信号，起身向陛下拱手行礼。
“启禀陛下，老夫前些日子刚与沈兄商量落定，原本是想过了今日再行纳采之礼，没想到会造成今日这番局面，还望殿下见谅。”
太子的脸色也稍稍缓和。
父亲见局势如此，只能顺水推舟，跟着起身应声。
一场莫须有的婚事，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暗自促成。
只有陛下紧绷着唇，面色不虞。
大殿之下沉默无声。
群臣与自己的盟友交换着眼神，脑袋里的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
沈家明面上支持太子，前些日子却嫁了一个女儿给宁王。
若论立场，这一来一回，倒也算得上平衡。
如今与叶家联姻，沈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储君之位的风向标往哪里偏，就看沈家这座天平往哪个方向倾。
世人皆知，叶家先祖是与先皇一起打江山的开国功臣，手握十万大军，对皇室而言，是臂膀，亦是威胁。
先皇更是留有遗训，若皇室不堪重用，叶家可取而代之。
当今圣上正是因为忌惮，才会将尚是壮年的镇国公留在京城空担虚职，让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去边疆统领大军。
十六年过去，昔日的毛头小子早已成长为威震一方的大将，边防安稳，民心所向。
眼下夺嫡在即，陛下对叶家的在意，早已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多年来，叶家忠君报国的美名朝野尽知，为了避嫌，自愿放弃荣华富贵，远离朝堂党争。
今日却因为一场婚事，再次牵涉进储位之争的泥潭里。
其背后的用意，不得不令人深思。
大臣们一面打量陛下的神色，一面分析着未来朝局可能变化的动向。
镇国公府动不得，沈家背后究竟是宁王，还是太子，尚未有定论。
陛下若此时拿沈家开刀，很有可能造成与三方为敌的局面。
一场闹剧，沈家莫名其妙地成了最安全的那一个。
良久，宁王佯装可惜的喟叹，打破了殿内诡异的安静。
“既如此，那本王就不夺人所好了，他日成婚，本王必定送上大礼相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