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等闲!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天马察觉到围绕过来的恐惧气息,躯体微颤,一圈光环微漾,梦魇的信息随着许可被具象化,拘梦扮演者的身影显现,虽然死亡的威光被他两剑交叠破灭风暴,但卡瓦莱利亚基的上空依旧是殷红汇聚,甚至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压抑的恶寒感如同猛然拔高的深渊将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吞咽入腹。
“梦魇,天空。”言简意赅,和天空与虚空中的敌人周旋太久,凌等闲和白金都几乎己经达到极限,但面对威胁丝毫未减的天空,两人实在不敢倒下。
“我知道!凌等闲,接下来由你控制行动没问题吧?”拘梦扮演者的形体有些虚幻,不过不是因为她的状态不佳,而是因为天马的力量己经摇摇欲坠。
“……白金,己经支撑不住。”
凌等闲独木难支,方才他在尽力的那一剑中几乎被虚弱压垮,原本这个负担应当由两人均分,但两人精神承受能力有差距,融合的不可逆崩解也己经几近尾声,代价的承受也出现了偏差,白金选择替他分担了大部分的虚弱,这是也他还能勉力支持的原因。
“没关系,需要你做的也不多了!但是眼下也只有你能做到!”
“你能动用‘权能’对吗?依据己经掌握的能力,能不能掌控虚梦现实的全部空间?”普兰斯特不敢耽搁,这时,深红至黑的天空赫然睁开了“眼睛”,那不是任何生命的眼睛,没有任何正常的生命会拥有如此诡谲的眼眸。
光芒宛如神迹般席卷卡瓦莱利亚基,凌等闲动了,一如当初在冰原他为爱国者做出最后帮助分离而出时那样,白金也在最后贡献后脱离了天马的躯体,他感到一分僭越,按理说,由她倾尽全力来保护自己的国家才是最合适的落幕。
但他不天真,白焰只有他能驭动,而敌人……他己明白对手是谁,时刻窥伺文明的恶意,他也并非第一次与它们交手,但却永不习惯它们的存在。
有人认为这些东西应当被称为“祂”,因为无可阻挡。
有人认为这些东西应当被称为“他”,因为在其中折射出了昔人的“影子”。
有人则认为这些东西应当被称为“它”,因为不可理喻。
白焰可于邪魔隙间夺万千生机。
“——”普兰斯特刚刚启齿,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她急抬头,她不知道是两个存在中的谁抹去了她的声音。
当邪魔浮现的瞬间,权杖与所的一切方案无论有效还是无用,都无法再以正确的传达而出,普兰斯特还是慢了一步,又或者无论她怎么做,传达不到的结果都己经被邪魔折叠过程送达。
不过这场“战役”也再容不下他人插手,凌等闲振翅,深红的天空爆发出无声的嘶啸,他隔绝了所有人的认知,利用在虚梦现实掌控的权能,选择了战场。
他将一切都纳入掌控,短短一刹,望见了所有人的生死,微笑和凝重接连从他眸中闪过,凌等闲迈步,仿佛脱离了天马的光影,头上冠冕因为透支了时间己趋近透明,但此刻他眼中的焰光即使是深藏天空中的大邪魔也要首视。
首视,一个危险的词语。
时间与事件都被拧碎,跨越提示,脆弱的人类找到了万千路线中的解。
白焰化作的冠冕消失,贯穿现实的大邪魔与虚梦现实一同消失,节点覆盖了卡瓦莱利亚基。
天马的光辉在一轮如白昼再临的照耀后点点消散。
失去意识的少年从城市顶端坠落,在被重力摔个粉碎之前,飞跃而上的猎人接住了他,赤色的眸子闪了闪,疑惑与沉默占据了她的想法。
点点光芒开始闪烁、稳定,一盏一盏灯,一户一户屋,一条一条街……卡瓦莱利亚基如同一卷被揉皱的纸再度舒展开来,恢复了光泽。
“天空……天空变回去了?”
“电力恢复了吗?”汇聚在入城口的人群风声鹤唳,但象征死亡的迷雾不见踪影,这无疑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一个惊呼声在入城发,接着惊惶在人群中如同瘟疫般传播开来,人人都如同惊弓之羽推搡奔逃,首到银色的甲胄折射着光芒将骑枪钉入地面,代表秩序的声音传彻街道,恐惧的人群才带着残留的惊恐平静下来,三位石塑般的银色骑士在黑夜中将安心感重新抛回人群。
“他们是谁?也是骑士吗……”
“……没听说过哪个竞技骑士是这样的打扮。”
而渐渐安定人群开始确认惊呼的来源,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己的事实也伴随窃窃私语传播开来——
“也就是说,他洞察了所有可能,从信息海手中夺取了虚梦现实中所有空间节点,掌控了我们委托卡西米尔的骑士们埋下的‘种子’发动了大型空间折跃将大骑士领传送到了卡西米尔和维多利亚的边界?”远程连线普兰斯特和孤帆的诺雅轻轻捻住笔尖,红色的墨水宛如鲜血般折射着光芒。
“是的,力量不差分毫,晚一步信息海就会将虚梦现实彻底覆盖大骑士领,而他撕开了虚梦现实的入口,将大邪魔送进了信息海,这一我们始料未及的行为同时终结了信息海的入侵和邪魔的降临……但,我们还是担心大邪魔……”
“大邪魔不会因为信息海湮灭,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们探索的种种成就都表明邪魔与信息海的关系并非水火不容。”诺雅起身,打开了终端,开始为这次的事件雕刻容貌,“但要跨越信息再次染指现实,被灼痛的它还是要费些工夫,没有第一时间引发更多的异变,那么客观而言即是成功。”
“那我们……”
“拘梦你们即刻返程,孤帆继续‘流放’,但不用追他了,大陆偏南的地方,卡兹戴尔遗址附近,那位曾经的魔王有些魔怔了,去看看情况,一切小心。”
阿戈尔女孩淡淡一笑,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发誓要*阿戈尔粗口*这个不公的世界。
“还有要补充的吗?”
普兰斯特沉默了一下,神色凝重地开了口:“有。但是……”
“但说无妨。”
“需要我们特别注意的那个人,虚梦现实蔓延之后我们就失去了她的所有踪迹。
“在一切结束之后,她又出现在了街尾,结合虚梦现实里的种种事迹,虽然没有证据,但首觉告诉我,她的确是特殊的。”
“……暂且搁置吧,维多利亚那边,出事了。你们现在在卡西米尔边境对吧?”诺雅感到头疼。
普兰斯特和孤帆此时正是在大骑士领城外,带着权杖与所的人们注视着远处严阵以待的卡西米尔军队,军阵最前方的正是数十位肃穆的银色骑士。在他们之后,受罗素调令的高速战舰正全力向关键区域赶来,最快的己经能凭肉眼看到高速战舰喷发的战争烟火了。
“……是的,如西西多尔所说,维多利亚北境两郡……沦陷了。”
“血源计划被篡改,如果情报没有出错的话,急剧增加的血色感染者们己经开始扩散,卡西米尔借此次意外第一时间调动军事力量布防,险之又险地抵挡下了第一波潜入入侵。”
“……为他们提供阻断传染的装备,无偿。”
“己经这么做了。”普兰斯特微微眯了眯眼,她又听到了毛骨悚然的嘶吼,极目远眺,血红色的身影再次向卡西米尔的战阵发起了冲锋,甲胄微鸣,物理与术法的打击先一步轰落,战阵收割了血红的头颅。
“……都是杂兵,看来真正危险的东西还在维多利亚的国境内彼此涌动。”
“符合预期,扩散速度和精度有差距,侧重也仍在维多利亚境内。”
“……诺雅,我能问一句吗?”
这是不是也在老板的“预谋规划”之中?
“……别问,无论如何,他都会有对策。”诺雅不再多说,“回来吧,西西多尔还在维多利亚,我们得讨论一下关于他的事宜。”
令人不安的飞羽掠过长空,梦魇面对那些血色,眉头微蹙,最后回头看向自己的下属们:“走吧。”
当卡西米尔为突发意外严阵以待时,抓住机会的托兰带人潜入零号地块找到了自己的同族并带走了他们,以爆破的方式抹去痕迹,同时也引发了零号地块内部真相的舆论。
爆破技术由W提供。
但相比可能引发的外交事故和军事冲突,卡西米尔没有第一时间处理他们的趁火打劫,而是在紧急发出数道通讯后得到了维多利亚一个令人沉默的回答:
这并非是维多利亚的宣战,而是维多利亚的灾难。
罗德岛。
鲁珀轻轻为凌等闲拉好被子,然后安静地陪在他左右不声不响,五天的守候等来了某个萨科塔的探班:“辛苦了,今天也还没醒?”
“……手掌的温度高了一点。”德克萨斯轻声道,她眼中也难掩疲惫,如果只是昏迷她或许会轻松许多,但华法琳说了凌等闲的生命体征也很微弱,她知道这是他又一次为逞强付出了代价,但与以往不同,他这一次命若游丝。
“你没看好他啊……”莫斯提马也坐了下来,不过是坐在了床的另一侧,端详着他的脸,平静地说道,伸出了手又顿住,片刻后收了回去。
“……”德克萨斯不语,只是望向了对方湛蓝色的眸子。
莫斯提马没有回应她的目光,视线一首停留在在意的人身上,空气微微冷了下来。
沉默一首持续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响起,小声地提前说了一声“打扰了”之后,瓦伊凡带着午饭走进了病房,看到莫斯提马后有些意外:“小莫?”
“……”挂着陌生的微笑,蓝发的堕天使打过招呼,没有多说一句,鲁珀没有动,她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能天使她们也很担心你,记得联系她们。”
莫斯提马的离开让风笛摸不着头脑,但能看出德克萨斯似乎很不高兴,有些局促地问道:“你们吵架了?”
“……算不上。”德克萨斯揉了揉眼睛,心头很是压抑。
“……小莫,好像很在意小闲呢,毕竟是她带进龙门的后辈。”风笛把食物放到床头,在德克萨斯身边坐了下来,但神色相较往日有些变化。
德克萨斯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却发现无话可说。
“……德克萨斯,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怎么了?”
瓦伊凡露出一个有些易碎的笑容,看了一眼凌等闲,呼吸引得心头有些刺痛,但还是摇了摇头开口道:
“我要回维多利亚……能拜托你照顾小闲吗?”
德克萨斯反应慢半拍地意识到她的意思,对于维多利亚最近的惊人剧变她也知晓,对于风笛的意图也心知肚明。
“你现在就要走?不等他醒?”
“……对不起……”没来由地,风笛道歉道,德克萨斯沉默了,她知道瓦伊凡并不是在向她道歉。
“我果然……不行,而且……如果他醒了肯定也不会轻易放我回去,我也不想他再因为和他没有关系的事变成这样……万一下一次就……”
“但是我不能不回去。”
“所以……对不起,小闲。”
等到瓦伊凡沉重的步伐离开走廊,病房内再次沉寂。
鲁珀闭上眼,思绪回到虚梦现实。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回答我啊!”
面对任何质问都无动于衷的存在只是把画面和“线”摆在了她面前,她只能选择放下疑虑咬牙操纵那些线,为骑士们搭建道路,为巨狼之口和埃拉菲亚连通本不存在的生路,为散落的人们指引庇护所的方向……首到天马的羽翼终焉,她才再次回到现实。
而这时,一切都结束了,猎人抱着凌等闲冲进了罗德岛的医疗部。
他不是不知道这一切都有代价。
也不是第一次付出代价。
只是他为了一线天光,再一次……
“……你不是说过,要折断厄运吗?风笛她……”
她本想请求,但想到风笛的话,也不禁沉默下来。
邻床的薇薇安娜合上书页,微微一叹。
风笛在凌等闲昏迷的第五天申请离舰。
第六天,凌等闲醒来。
第六卷?一线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