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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砖地面突然拱起波浪般的褶皱，李承稷的砚台在案头跳起三寸高。他双臂护住考卷的刹那，瞥见裂缝里渗出的青灰色砂砾——正是上月在苏家药谷见过的汞砂。
"地龙翻身！快护题箱！"主考杨文焕的惊堂木砸进裂缝，却带起串蓝汪汪的火星。承稷的磁石突然吸住飞溅的砂砾："大人仔细看，这火星带着硫磺味——哪家地龙会吐矿砂？"
蓝瑛的弯刀劈开坠落的瓦片："酸秀才懂什么地..."刀锋突然顿住，承稷袖中滑落的药铲上，正粘着带石英碎片的矿砂："苏家采药铲？你何时去过野狼谷？"
"上月替苏姑娘寻七叶莲时，倒是见过狼窝里的矿洞。"承稷将矿砂撒向裂缝，"洞壁凿痕簇新，用的是工部特制的鹤嘴锄。"砂砾遇风燃起幽蓝火焰，在空中拼出"蓝记"钢印。
地动更剧。承稷扯开考卷糊住裂缝，墨迹顺着地脉走向洇开："诸位请看，这裂缝走势正合石英矿脉！"他蘸着血在墙面勾画，"野狼谷矿洞长三百丈，深及地肺——这般采法，山神岂能不怒？"
杨文焕的护甲卡进地缝："妖言惑众！快将这狂生..."话未说完，承稷的药铲己撬起块地砖，露出底下硫磺染黄的夯土层："大人闻闻这土腥味，可比寻常地动多三分硝石气！"
苏明琬的白绫突然卷着药锄破窗而入："接住！"锄头砸地时带起串火星，点燃了夯土里的沼气。蓝瑛暴退三步，看着火焰顺着裂缝游走成矿脉图："李秀才这戏法..."
"不是戏法！"承稷劈开冒烟的梁柱，"这是私矿的通风道！"木芯里滚出二十枚带牙印的银锭，刻着失踪矿工的名字，"三年前野狼谷闹狼灾，死的怕是活人吧？"
暴雨倾泻而入。承稷踩着积水摊开考卷，墨迹在地震中歪斜成矿洞剖面图："蓝将军私采的不止银矿——"他踢翻烛台，蜡油裹着汞砂在图纸上燃出朱砂矿的脉络，"汞砂炼银法，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杨文焕的官靴突然陷入地缝。承稷甩出磁石链缠住其脚踝："大人靴底的朱砂泥，和矿洞排水沟的沉积物倒是同源！"拽起的靴底粘着片碎布，正是失踪矿工的号衣残片。
蓝瑛的弯刀横扫而来，承稷翻身躲过，刀风却劈开墙面。三百具白骨如雪崩倾泻，每具颅骨都嵌着带"蓝"字的矿钉。苏明琬的药锄勾住具幼童骸骨："这孩儿嘴里还含着告状血书！"
地动山摇间，承稷将考卷抛向裂缝。浸透汞砂的宣纸突然自燃，在空中凝成矿洞分布图。蓝瑛的铠甲映着火光，胸甲纹路竟与矿脉图完全重合："将军这护心镜，莫不是拿矿工的血肉铸的？"
五更梆子响彻雨幕时，承稷抠下墙缝里的石英："这水晶里冻着三年前的月光。"他砸碎晶体，露出的硫磺芯上刻着矿工遗言："蓝玉私掘银矿三百斤，坏我大明龙脉..."
蓝瑛的响箭射向承稷咽喉，却被他用矿工颅骨挡住。箭镞穿透骨缝，露出里面塞着的矿洞账簿——正是用汞砂写的蓝玉通倭铁证。野狼谷方向突然传来轰鸣，私矿所在的山峰在雨中缓缓倾塌，宛如地龙归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