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慈安孤儿院？那鬼地方？”林笑笑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头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嘴里也没闲着，“裴哥，苏姐，你们确定？那地儿荒得连野猫都不爱去，草长得比人高！”
裴之衡没接话茬，他把窗帘掀开一条小缝，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死死盯着街对面那黑洞洞的楼道口。刚才那点一闪而过的红光，像根刺扎在他神经上。是巧合？还是真有尾巴跟来了？这破地方，连个路灯都没有，黑得能吞人。
“笑笑，”裴之衡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律师特有的那种审慎，“查归查，动作轻点，别弄出太大动静。还有，你那些宝贝疙瘩，”他指了指桌上的电脑和手机，“特别是那个被‘绿毛怪’咬过的，想办法给它套个笼子，别让人顺着味儿摸上门。”
“己经在弄了！”林笑笑头也不抬，手指头在键盘上快出残影了，“我用虚拟沙盒给它套了三层！再用物理信号屏蔽器罩着！那‘绿毛怪’想往外递小纸条，没那么容易！不过…也只能拖时间。”她语气有点蔫，明显对这技术对抗没太大把握。
苏晚晴凑在另一台电脑前，屏幕的光映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她飞快地敲着关键词：“慈安孤儿院 火灾 失踪儿童”。老旧硬盘发出嗡嗡的哀鸣，浏览器转了半天圈圈，才慢吞吞地吐出几页泛黄的旧闻扫描件。
“找到了！《晨报》，十五年前的！”苏晚晴的声音带着点激动，赶紧点开大图。报纸头版黑压压一片，一张巨大的火灾现场照片占了大半个版面，烧得只剩骨架的房子还在冒黑烟，看着就瘆人。标题是刺眼的粗黑体：“慈安孤儿院突发大火，六名儿童下落不明，疑为纵火！”
“纵火？”裴之衡立刻凑了过来，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当律师的职业病犯了，习惯性地抠字眼：“报纸上写‘疑为’，那就是没实锤？警方通报怎么说？”
“往下看。”苏晚晴滚动页面，指着另一段报道，“警方当时调查了，说是电路老化起火。但…蹊跷得很。”她指着报纸上几行小字，“报道说，火灾发生在凌晨三点，火势异常迅猛，像是泼了油。而且，消防队赶到时，孤儿院唯一的铁皮大门是从外面锁死的！管理员老张头当晚‘恰好’回了乡下老家，有不在场证明。那几个失踪的孩子…连灰都没找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门从外面锁死？”裴之衡眼神一凛，“管理员有证明？火灾发生在凌晨？孩子们失踪得干干净净？”这几个点连在一起，透着一股子精心设计的味儿。“电路老化起火”这个结论，在他耳朵里就跟“临时工干的”一样不靠谱。
“还有更邪乎的！”林笑笑那边也挖到了宝，她调出一个扫描件，是份模糊的政府内部文件，“看这个！火灾后不到半年，那片地就被一个叫‘星辰置业’的空壳公司低价拿走了！手续快得离谱！更奇怪的是，”她指着文件末尾一个不起眼的签名，“这个批条的人…叫赵明启。我顺手查了下，这人后来升得挺快，现在…是市国土局的二把手！”
“星辰置业？赵明启？”裴之衡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土地，权力，孤儿院，失踪的孩子…这几样东西搅和在一起，水有多深，他都不敢细想。“那个孤儿院，之前是干什么的？有背景吗？”
“有！”苏晚晴翻着另一篇背景报道，“慈安孤儿院解放前就有了，当时是一家教会孤儿院，叫‘圣心堂’。后来收归国有，改名叫慈安。地方不大，位置也偏，一首没怎么翻新过，房子老得很。”
“教会？圣心堂？”裴之衡脑子里那根弦猛地绷紧了！“守夜人秘教”的前身，不就是披着宗教外衣的吗？这名字…太巧了！“笑笑，能不能查到‘圣心堂’更早的资料？特别是建筑图纸什么的？”
“我试试！”林笑笑立刻转向更深的数据库，“老档案可能得费点劲…”
就在这时，裴之衡眼角余光瞥见窗外街对面——那黑洞洞的楼道口阴影里，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不是错觉！
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后退一步，远离窗边，同时压低声音厉喝：“关灯！”
林笑笑和苏晚晴反应极快，“啪嗒”两声，桌上的台灯和电脑屏幕瞬间熄灭！安全屋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角落里那个盖革计数器，还在固执地发出微弱而规律的“嘀…嘀…”声，像黑暗中的心跳。
三个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黑暗中，能听到彼此紧张的心跳和压抑的喘息。
裴之衡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借着窗帘缝隙，再次死死盯住对面。
死寂。
只有远处马路上偶尔传来的模糊车声，还有雨滴敲打铁皮棚顶的“吧嗒”声。
那个影子…好像不见了？是走了？还是…潜伏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暗像粘稠的胶水，裹得人喘不过气。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裴…裴哥？”林笑笑的声音在黑暗里抖得厉害，带着哭腔，“是不是…是不是他们来了？”
“别出声。”裴之衡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定海神针。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
又过了几分钟，似乎真的没动静了。
“可能…是看错了？”苏晚晴的声音也透着不确定。
裴之衡没放松警惕。他慢慢蹲下身，摸索着，从行军床底下拖出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那是他离开安全屋时顺手带上的“家当”。他拉开拉链，里面发出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他摸出两样东西：一个沉甸甸的、带着冰凉金属触感的强光手电，还有一个…是林笑笑之前给他的那个能测辐射的徽章探测器。
他把徽章探测器塞给离他最近的苏晚晴，低声道：“晚晴，拿着这个，万一有情况，靠近能报警。”又把那个强光手电塞进自己外套口袋，分量感十足。
“裴哥，你拿手电干嘛？”林笑笑在黑暗里小声问。
“照路。”裴之衡言简意赅，但语气里的意思谁都懂——真要是亡命徒来了，这玩意儿抡圆了砸人脑袋上，效果绝对比板砖强。
他重新回到窗边，又观察了几分钟。对面楼道口依旧死寂一片，仿佛刚才的影子只是黑暗开的玩笑。
“开小灯。”裴之衡终于开口。
林笑笑摸索着，打开了工具箱里自带的一盏小LED灯，光线微弱昏黄，只照亮桌面一小片。
“怎么样？”苏晚晴紧张地问。
“暂时没事。”裴之衡皱着眉，但心里那根弦丝毫没松，“但这地方不能待了。刚才不管是什么，都说明我们暴露的风险极大。”他看向林笑笑，“图纸查到没？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去慈安路！越快越好！”
林笑笑赶紧扑回电脑前，借着微弱的光，屏幕幽幽亮起。“快了快了！正在破解一个加密的老档案库…找到了！”她兴奋地低呼一声，屏幕上弹出一张极其模糊的黑白扫描图，线条都晕开了，勉强能看出是栋带尖顶的两层老式建筑平面图。
“就这个！圣心堂的原始建筑图！”林笑笑指着图上一个用虚线画出的、位于建筑后侧地下位置的不规则区域，“看这儿！这地方没标用途，但图纸上有标注通向地面的废弃通风井！还有旁边这行小字注释…”她眯着眼辨认，“‘原为地窖及小型礼拜密室’？密室？！”
“密室…”裴之衡盯着那个模糊的虚线区域，心脏怦怦首跳。U盘里那个旋转的“眼睛”，指向的就是这个地方？“守夜人遗产”…会藏在这个尘封多年的教会密室里吗？
“立刻动身！”裴之衡当机立断，抓起桌上那个装着U盘的小铅盒塞进口袋，又拿起强光手电，“笑笑，把图纸打印一份，或者存离线地图。晚晴，收拾必要的东西，轻装！”
“现在？大半夜去那鬼地方？”林笑笑看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有点怵。
“就是现在！夜长梦多！”裴之衡语气斩钉截铁，“对方可能也盯着那儿！我们得抢时间！而且…”他看了一眼角落里还在“嘀嘀”作响的盖革计数器，“这玩意儿催命呢！”
林笑笑和苏晚晴不再犹豫，立刻行动起来。打印机发出轻微的嗡鸣，吐出那张模糊的图纸。苏晚晴把几瓶水、一点应急药品塞进一个小背包。
几分钟后，三人悄无声息地溜出安全屋那扇铁皮小门，重新融入冰冷潮湿的夜色中。林笑笑打头，抱着工具箱和打印的图纸，苏晚晴紧跟，裴之衡断后，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沉甸甸的强光手电，警惕地扫视着身后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深灰色的越野车就藏在巷子口。林笑笑发动车子，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车灯亮起，撕开前方的黑暗。
车子缓缓驶出破败的居民区，汇入空荡的午夜街道，朝着城西那片被遗忘的角落驶去。慈安路，慈安孤儿院的废墟，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谜团，在黑夜尽头等待着他们。
裴之衡坐在副驾，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那个冰冷的小铅盒。二十小时的倒计时，如同无形的鼓点，敲击着他的神经。他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后迅速退去的、被路灯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街景。
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缩！
后视镜里，在他们车子刚刚驶离的那个巷口阴影处，一辆没有开灯的黑色轿车，如同从墨水里浮出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后面。
那辆车的车窗，在昏黄路灯下一闪而过，漆黑一片，像深不见底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