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影昭昭

第32章 皇陵困断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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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望影昭昭
作者:
阿噗不想扑
本章字数:
6106
更新时间:
2025-07-07

皇陵的石道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像一条僵死的巨蟒。云昭捂着流血的小臂,曼陀罗的毒性正顺着血脉往上爬,每走一步,耳后的镜纹就像被针扎似的疼。

“还能撑住?”应望安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一手按着腰间发烫的龟甲,一手扶着云昭的胳膊。龟甲上的裂纹越来越亮,红光顺着纹路游走,像一条条细小的血蛇。

云昭点头,指腹擦过窥镜。镜中映出身后的影子——那影子的脖颈处悬着半片镜箔,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像颗随时会落下的头颅。“渊主的人跟着呢。”她低声道,窥镜突然转向左侧的松柏,树后闪过一抹黑袍,快得像道鬼影。

两人拐过弯,石道尽头出现一座孤零零的土坟,坟前立着块无字碑。守陵人的尸体就倒在碑前,头颅滚落在地,双目圆睁,盯着坟头那株歪脖子槐树。他的掌心紧紧攥着什么,月光照上去,反射出细碎的银光。

“是镜粉。”云昭蹲下身,用刀尖撬开他的手指。掌心里的镜粉混着黑灰,凑近了闻,有镇魂砂燃烧后的焦味。“和春桃指缝里的一样,是太卜署特制的那种。”

应望安的龟甲突然剧烈震颤,他弯腰捡起守陵人散落的衣襟,布料上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是曼陀罗花粉。”他指尖捻了捻,粉末竟在掌心凝成细小的镜箔,“有人用他的血养过镜。”

云昭忽然看向那座土坟。坟头的新土上留着一串脚印,脚尖都朝着坟包,像是有人曾跪在这儿,用手刨过泥土。她抽出除邪刃往坟前的地面插去,刀刃没入半寸就碰到了硬物。

“下面有东西。”

两人合力挖开浮土,露出一块青石板,板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勺柄正对着无字碑。应望安将龟甲按在石板上,裂纹里的红光突然暴涨,与石板上的星图重合。青石板“咔哒”一声弹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下去看看。”云昭握紧窥镜,率先跳了进去。洞不深,落脚处是冰凉的青砖,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木头味。应望安点燃火折子,火光中浮现出一口巨大的石棺,棺身布满铜镜,镜面朝外,将火光折成一片碎金。

“是镜棺。”云昭的呼吸顿了顿,棺盖上的铜镜里映出无数个她,每个“她”的脖颈处都有道血痕,“师傅手记里提过,用百面铜镜拼的棺材,能锁魂魄。”

应望安的目光落在棺盖中央的青铜镜上,镜背刻着“长乐”二字,边缘的缠枝纹里嵌着细小的血珠。“这才是真正的衣冠冢。”他指尖刚碰到铜镜,棺内突然传来一阵轻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木头。

云昭猛地后退,窥镜脱手而出,正砸在棺盖的铜镜上。镜面应声碎裂,露出里面的景象——棺中没有尸骨,只有一件绣着龙纹的宫装,领口处别着半片琉璃耳坠,与春桃尸体旁的那半片正好能拼成一朵并蒂莲。

“她的魂魄被封在镜里。”云昭的声音发颤,那些碎裂的镜片中,忽然浮出个穿宫装的女子身影,正用指甲拼命抓挠镜面,指缝里渗出的血珠顺着镜纹往下流,“她在求救。”

应望安的龟甲突然炸开一道新裂,与棺盖铜镜的裂痕严丝合缝。他盯着镜中女子的脸,指尖抚过自己耳后的朱砂痣:“她和我娘长得很像。”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铜铃响,三短一长,是太卜署的暗号。

“有人来了。”云昭拽着应望安躲到石棺后。火光从洞口照进来,映出几个穿官服的人影,为首的正是林风眠。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瓷瓶,往棺前的香炉里倒着粉末,正是守陵人掌心里的镜粉。

“还没出来?”林风眠的声音带着不耐烦,“都二十年了,这龙魄该养熟了。”

“大人别急,”身后的随从递上一盏油灯,“镜棺要借月食才能开,今夜子时正好。”

云昭捂住嘴,心脏狂跳。月食?子时?他们来得竟如此凑巧。窥镜从袖中滑落,镜面正对着林风眠的靴底——那里沾着些青绿色的粉末,与福成戏班井里的尸草粉末一模一样。

“当年若不是这丫头挡路,陛下的龙体也不会……”林风眠的话没说完,石棺突然剧烈晃动,棺盖的碎镜里涌出白雾,雾中传来女子的尖啸。

“不好!”林风眠脸色骤变,“有人动了镜棺里的锁魄镜!”

云昭与应望安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应望安甩出三枚铜钱,打中油灯的灯芯,火光骤灭;云昭抓起地上的碎镜,朝林风眠的方向掷去。黑暗中传来铜镜碎裂的脆响,夹杂着人的痛呼。

“走!”应望安拽着云昭往洞口爬,身后的石棺发出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破棺而出。云昭回头一瞥,只见无数道镜光从棺中射出,在空中凝成一条银光闪闪的龙影,首扑林风眠的方向。

两人冲出洞口,刚要合上青石板,就见守陵人的头颅突然滚到脚边,双目里映出他们的影子——影子的脖颈处,正悬着半片滴血的镜箔。

“他的头是被镜刃割下来的。”云昭浑身发冷,“渊主说的《衣冠冢》,唱的根本不是戏。”

应望安没说话,只是死死按着发烫的龟甲。石道尽头的黑袍人影越来越近,月光照在他们手中的兵器上,反射出细碎的镜纹——那是用无数碎镜拼的刀,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

“往东侧走。”应望安突然拽着云昭拐进一条岔路,“那里有守陵人的密道。”

岔路尽头的石壁上刻着幅奇怪的画:一个戴面具的人正往镜棺里放着什么,旁边站着个穿镜师服饰的人,手里捧着一卷书,正是《镜花谱》。

“是我师傅。”云昭的指尖抚过画中镜师的脸,“他果然参与了公主的葬仪。”

石壁突然震动,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云昭钻进去时,耳后的镜纹突然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肉里钻出来。她摸了摸,摸到一片凸起的纹路,形状竟与镜棺上的北斗星图一模一样。

密道外传来林风眠的怒吼,夹杂着龙影的尖啸。云昭回头望去,只见月光下的皇陵上空,一团黑云正慢慢遮住月亮,月食开始了。

“子时到了。”应望安的声音发涩,龟甲上的裂纹己经蔓延到中心,红光透过裂纹照在他脸上,映出瞳孔里一闪而过的龙纹。

云昭握紧窥镜,镜中浮现出师傅的血书,字迹比之前多了一行:“镜师叛,龙魄移,应氏骨,破局时。”她忽然明白,师傅留下的不仅是《镜花谱》,更是一个诅咒——镜庐与应氏,注定要被卷入这场皇室与镜渊的纷争里。

密道的尽头透着微光,两人钻出洞口,发现竟站在一座废弃的祠堂里。供桌上摆着块灵牌,上面写着“长乐公主之位”,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三炷未燃尽的香,香灰里混着半片镜箔。

“是渊主留下的。”云昭捡起镜箔,上面刻着个细小的“应”字,“他知道我们会来。”

祠堂外传来铜铃响,这次是急促的乱响,像是在示警。应望安推开门,只见皇陵方向的黑云里,一条银光闪闪的龙影正盘旋而上,龙首处隐约能看到林风眠的身影,他的脖颈处缠着圈银线,线端系着半片青铜镜。

“龙魄借体开始了。”应望安的龟甲突然裂开,碎片落在地上,竟与祠堂地砖的纹路拼合,露出个更大的星图,“这里才是真正的阵眼。”

云昭耳后的镜纹突然停止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冰凉。她抬手一摸,镜纹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块青黑色的印记,形状与应望安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破镜之兆。”她低声道,窥镜突然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裂成七片,每片里都映出不同的景象:春桃的断镜、柳如是的喉镜、长乐的镜棺、师傅的血书、林风眠的药罐、渊主的面具,还有应望安龟甲上的龙纹。

月光透过祠堂的窗棂照进来,落在七片碎镜上,反射出七道光束,在空中汇成一个圆。圆中浮出《镜花谱》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穿龙袍的人,心口处嵌着块青铜镜,镜中映出个戴面具的镜师。

“原来如此。”云昭喃喃道,终于懂了师傅临终前的话,“破镜还需应氏骨,指的根本不是修补镜子……”

话音未落,祠堂的门被猛地撞开,黑袍人蜂拥而入,为首的渊主摘了面具,露出与应望安如出一辙的脸,只是眼角的疤在月光下泛着红。

“师妹,好久不见。”渊主的声音带着笑意,指了指云昭耳后的印记,“看来师傅终究还是选了你。”

云昭猛地抬头,瞳孔骤缩——渊主的耳后,也有块一模一样的镜纹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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