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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的晨光带着点清冽的甜，靳晏川把红色跑车停在巷口时，沈昭正背着书包站在老槐树下。她今天穿了件新洗的校服，领口系得整整齐齐，发尾还带着点没擦干的潮气，像株刚被露水润过的玉兰。
“上车。”他按了按喇叭，车窗降下时，露出张带着笑意的脸——昨晚在公寓的戾气像是被晨光晒化了，只剩下点没褪尽的温柔。
沈昭拉开车门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副驾的座位上放着个玻璃罐，里面插着几枝新鲜的栀子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路过花店买的，”他没等她问就解释，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看你窗台上的花盆空着。”
她的出租屋窗台上确实有个旧花盆，是前租客留下的，她一首没来得及扔。沈昭捏着花瓣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像被温水浸过似的，软软的。
跑车驶过护城河时，沈昭忽然望着窗外说：“我爸……好像要再娶了。”
靳晏川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她。她的下巴抵在车窗沿上，侧脸被晨光描得很柔和，语气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前几天接到我妈电话，说他让一个女的怀了孕，估计过阵子就要办手续了。”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卷着校服袖口：“他们好像……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离婚三年，我爸没来看过我一次，我妈打视频电话，也总说不上三句就被新男友叫走。”
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颈窝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明明在说难过的事，眼神却很平静，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湖——大概是早就习惯了这种被忽略的滋味。
靳晏川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的掌心很热，带着点开车时留下的皮革味，把她的碎发揉得乱糟糟的。“没关系，”他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有我在，你不用怕这些。”
他没说漂亮话，没说“他们会后悔的”，只是用最首接的方式告诉她：以后有我。
沈昭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那里的光很亮，像揉了把晨光，没有丝毫敷衍，只有满满的认真。她忽然想起昨晚他微信里的最后一条消息——“明天我去接你，别想太多”，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他的胳膊，像只找到依靠的小兽。
教学楼前的公告栏挤满了人，都在看新学期的分班表。靳晏川仗着个子高，一手撑着公告栏，把沈昭护在怀里，替她挡住挤过来的人潮：“找到了，咱俩还在一个班，靠窗第三排。”
沈昭踮脚看过去，果然在高二（三）班的名单里看到了自己和靳晏川的名字，挨得很近，像两颗紧紧靠在一起的星。
早读课的铃声刚响，靳晏川就开始不安分。他把课本立起来挡着脸，笔尖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沈昭凑过去看时，差点笑出声——纸上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扎着马尾，一个留着寸头，手牵着手站在一栋小房子前，房子烟囱里还冒着烟，旁边歪歪扭扭写着“靳家”。
“画的什么？”沈昭用笔戳了戳那个扎马尾的小人，看着像她。
“没什么，”他把草稿纸往回拽了拽，耳根有点红，却故意凑近了说，“就想想……以后咱们住的房子，得有个大阳台，你可以种满栀子花。”
他说得一本正经，眼神里的憧憬几乎要溢出来：“早上我做饭，你赖床。晚上我接你下班，一起去遛狗——要养只金毛，跟你一样乖。”
沈昭的脸颊发烫，刚想转开脸，就被他捏住了下巴。他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到时候你得给我生个女儿，像你一样好看，眼睛大大的……”
“靳晏川！”沈昭拍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点羞恼，“上课呢！”
“怕什么，”他低笑着，往椅背上靠了靠，视线却黏在她脸上，没移开，“反正老师也不管我。”
他真的没再想昨晚公寓里的狼藉，没想刘曼那张刻薄的脸，也没想父亲可能会打来的质问电话。满脑子都是刚才想象的画面——晨光里飘着栀子花香的阳台，她穿着他的衬衫在厨房煮面的样子，女儿抱着他的腿喊“爸爸”的软声软气。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想笑，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啧，”后排的阿浩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挤眉弄眼地说，“靳哥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思春呢？”
旁边的男生跟着起哄：“我看是少男心爆发了吧？以前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现在居然跟沈昭规划未来，妥妥的小啊！”
“滚蛋！”靳晏川笑着踹了阿浩一脚，力道不重，眼底却没什么戾气，“再胡说八道把你们嘴缝上。”
男生们笑得更欢了，却识趣地没再逗他，只是时不时往沈昭那边瞥，眼神里带着点“磕到了”的暧昧。
沈昭被他们吵得有点困，加上早上起得早，眼皮慢慢沉了下来。她把胳膊肘撑在桌上，侧脸贴在手臂上，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了层金边。靳晏川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忽然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悄悄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皮肤软软的，带着点温热的潮气，像刚出炉的棉花糖。他忍不住用指腹捏了捏，力道很轻，却还是让她的脸颊泛起一小片粉红。
沈昭皱了皱眉，像是在做梦，嘴里嘟囔了句什么，没醒。
靳晏川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收回手，假装认真看黑板，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他又偷偷看了她一眼，粉色的手环从袖口露出来，和他的黑色手环在阳光下遥遥相对，像对默契的暗号。
他忽然觉得，那些糟糕的过往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了。只要身边有她，只要能看着她安安稳稳地睡着，能偷偷捏捏她的脸，能想象一下有她的未来，好像就能把所有的苦都熬成甜。
下课铃响时，沈昭迷迷糊糊地醒了，揉着眼睛问：“下课了？”
“嗯，”靳晏川递给她一颗薄荷糖，声音放得很软，“给你提提神，等会儿体育课要跑八百米。”
沈昭含着糖，忽然发现自己的脸颊有点烫，伸手摸了摸，正对上他带着点狡黠的笑。她瞬间明白了什么，抓起桌上的橡皮就朝他扔过去，却被他笑着接住。
“再捏我脸试试！”她瞪他，眼底却没什么怒气，反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不试，”他把橡皮放回她桌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声音低得像情话，“舍不得。”
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把粉色手环和黑色手环的影子，融成了一幅暖暖的画。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藏在眼底的憧憬，都在这春日的晨光里，悄悄发了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