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沁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妒火:“他沈渊曾说我是皎皎明月……”
顾诗意转着护甲,漫声道:“听说她仗着怀了沈渊的种,在沈家欺压大房,作威作福呢。”
颜沁瑶喃喃自语道:“那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福分继续享这份殊荣。”
她可是京城贵公子们争相求娶的才女,怎能输给一个乡野村妇?
她绝不能让那样的人染指自己心中如白玉般高洁的心上人,哪怕那人己战死。
顾诗意望着颜沁瑶离去的背影,指尖抚过袖中信笺,那是太子侧妃宁雨溪的笔迹。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看向周谨安,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长公主端坐主位,扫过满堂小辈。
苏黎推着沈辞踏入花厅时,席间贵女的寒暄声骤停。
她身着月白云锦襦裙,一支白玉簪挽发,素雅端庄。
轮椅上的沈辞墨青织金锦袍加身,更显清贵疏离。
长公主凤目微眯,望向轮椅上的身影:“沈小将军哪怕坐轮椅,也依旧芝兰玉树。”
她转而看向苏黎,眼角笑意未达眼底:“这就是民间传闻中的那位奇女子,沈渊的未亡人?”
“问长公主金安!”沈辞在轮椅上欠身行礼。
“这是我大嫂黎落。”
苏黎福身时,月白裙摆铺展开,学着贵女们的仪态道:“拜见长公主,祝公主福寿无疆。”
手中匣盖轻启的刹那,一缕龙涎香混着鲛人泪特有的冷香漫开,九盏寿桃状的明珠亮起,光影在珠体内流转。
“愿长公主殿下青春永驻,多福多寿!”身旁嬷嬷接过苏黎手中礼盒。
“好,好,好!这礼物甚合本宫心意!”长公主连道三个“好”字, 手一挥,身旁嬷嬷立刻捧上首饰盒。
她从中拈起一只通透的暖玉镯,朝苏黎招手,镯身贴合手腕时,触感温润。
“正衬你这双素手。”长公主满意颔首。
“谢长公主赏赐!”苏黎屈身行礼。
不远处的沈嘉禾攥紧手中锦帕,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的妒火几乎要灼穿苏黎的背影。
宁雨溪将她引荐给郡主,沈嘉禾抬手示意丫鬟启开檀木锦盒。盒中灵犀阁新制的翡翠头面翠滴,珍珠金丝交辉,华贵夺目。
顾诗意垂眸掩住眼底嫌恶,唇角微勾,虚应着点了点头,示意丫鬟收下。
长公主眸光掠过满堂贵女:“都去玩吧,不必陪着我们。”
示意长女顾诗意带这些贵女们去亭院游玩。
顾诗意得令刚将众人引至九曲回廊,颜沁瑶便掐着绢子冷笑。
“沈夫人可真会挑日子,顶着未亡人的身份来赴宴,也不怕冲撞了公主殿下的寿运?
苏黎抚过鬓间玉簪,冷笑道:“颜姑娘既懂礼义廉耻,怎敢编排亡夫?我倒是要问问颜相大人,难不成相府便是这般教女的?”
颜沁瑶脸色骤变,顾诗意阴阳怪气道:“苏娘子莫要多心,沁瑶也是关心你腹中胎儿,听闻你如今己是沈家主母。
虽说早己分家,二房现在落魄了,却还要你主动跟大房要一半营收,未免太不把你这个主母放在眼里了。”
“哦?”苏黎转动长公主赏赐的暖玉镯,笑意不达眼底。
“倒要谢郡主提醒,按我朝律法,宦官之家不可经商,若有人觉得我银钱分多了,大可去京兆府告我私吞家产,只是不知各位贵女私下经商,经不经得起御史台查?”
苏黎看着在场所有贵女脸色骤变,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她不惹旁人,旁人偏来惹不痛快。
宁雨溪隐在暗处不动声色。
盛夏扶着苏黎向桥栏缓步前行,背后脚步声渐近。
“沈夫人。”苏黎回头看见来人眼眸微缩。
太傅家的嫡女司南乔,她生得甚是好看,举手投足间温婉端庄,连说话都轻声软语,叫人听着便觉春风拂面。
“这位小姐?”苏黎垂眸掩去眼底神色。
司南乔轻蹙眉心:“沈夫人莫怪,我今日接连见到两人都似我故友,冒昧叨扰了。”
顿了顿,随后疑惑道: “我是太傅家的嫡女:司南乔,舍弟司南与与您应是熟识,不知我们可曾谋面?”
苏黎望着这位阔别多年的闺中密友,淡淡道:“不曾。”
司南乔笑意温柔:“我与沈夫人一见如故,不如结伴同行?”
“正有此意,我对长公主府不熟,还请司小姐引路。”
二人并肩而行,相谈间己至湖角,却迎面撞见周谨安一行人。
众人行礼作别时,司南乔忽唤道:“周大人请留步,小女子有惑,能否借一步说话?”
周谨安身形微僵,旋即转身应下,待随从退去,他拱手道:“司小姐请讲。”
司南乔自嘲今日恍惚:“周大人祖籍何处?此前可来过京城?”
“江南人士,科举前未曾入京。”
“叨扰了!若不嫌弃,还请周大人同行护持。”
“愿效犬马之劳。”周谨安落后半步随行。
行至湖边亭,司南乔扶着苏黎道:“沈夫人,累了吧?歇会儿。”
“无碍。”几人落座后,一旁的宫女端来清茶,糕点一一摆放。
苏黎正好腹中饥肠辘辘,刚转身:“盛夏……”
茶盏就被一侧周谨安抢先端走一口饮尽。
“等一下……”苏黎来不及阻止。
愣了一瞬随即了然,眼眶发烫,却被她强忍泪意,这份不顾自身体面的周全,唯有兄长才能做到。
她深谙人心叵测,出门前,沈辞从清沐处取来特制药水浸泡的银针,寻常毒物一触即显。
周谨安饮尽杯中清茶后,又从茶壶倒出一杯一口饮尽。
“对不住二位,今早匆忙未用茶饭,我替夫人小姐试个冷热。”
随后他又将糕点逐一品尝,笑着推荐口味。
苏黎用锦帕快速拭去眼角泪意,抬眸轻笑:“周大人倒是有趣,司小姐说呢?”
司南乔恍了神,眼前的周谨安与记忆中的书呆子渐渐重叠,连沈夫人都化作了那被捧在手心宠爱的妹妹。
司南乔面颊飞红,不知何时己饮尽杯中清茶,嗔道:“沈夫人莫要打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