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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今日可备了什么饭菜呀？”下值的萧翰飞快步踏进正厅，却见多了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夫人，这是？”
“你且问问你的好儿子。”宋雅君斜睨了一眼萧暮。萧暮闻言缩着脖子低着头，只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身体里。
“他？他这个年纪应该不能给我生个这么大的孙子吧？”萧翰飞一把提起萧暮。
“萧将军安好。”顾清川“咚”一声径首跪下。
“哦？那你说说怎么回事。”萧翰飞放下萧暮，坐在上方首座。
顾清川朝着萧翰飞扣了一个响头，便将事情娓娓道来：“将军，草民本是草微巷一户顾秀才的儿，名唤顾清川，家母生草民时难产而亡，家父深受打击意志消沉，只是想着草民还坚持着，不然只怕也要去陪我母亲，族中长辈见家父这般，以草民尚在襁褓需要母亲为由，这才娶了续弦，便是我那后母，后母本待我也好，只是爹爹念及母亲，也是亏待了她，草民的后母便开始打骂我，三年前家父急症离世，后母打我便更凶了，今日恰逢公子小姐经过，遇到了后母打骂草民，见义勇为救下草民。”
“哦！竟是如此。想不到你们二人倒是有这热心肠。”萧翰飞轻啜了一口茶水，看向凑在一起的二人。
“父亲，您在外打仗，那是保家卫国的事，我们皆由您教导，自然是见不得这种丧良心的事情。”萧暮闻言挤出平时调皮的模样，上前给萧翰飞捏肩。
“伯父，这顾家哥哥也实在是可怜人，身上大伤小伤新伤旧伤，一块连着一块，就算不能收留他，也让他先起来吧。”林琼华上前给萧翰飞捶腿。
“难得你们二人这么殷勤。”萧翰飞牵起林琼华，对着顾清川道：“想必规矩我夫人己经跟你说了，你原是良家子，我们萧家也不会让你做府中下人，你可否跟我在军中某一个差事？我只给你提供一个去处，我的孩子们心疼你，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学武，只是你与小兵无异，日后如何全凭你造化。”
顾清川闻言对着萧翰飞不住的磕头，“将军愿意收留草民，草民感激万分，不敢再有异议。多谢将军，多谢夫人，公子与小姐。”
宋雅君忙上前扶起顾清川，“快别磕了，别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再磕了一脑袋包出来。”
一旁的萧暮像是想到了什么，噗嗤笑了出来。
众人不解的看着萧暮，实在无法理解。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萧暮停止了笑声：“你们不觉得一脑袋包很像佛祖嘛？”
顾清川摸摸自己的额头，开始想象，也不禁笑出了声，只是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失礼，急忙捂住嘴。这样的小动作却被林琼华看在了眼里。
萧氏夫妇看着自家的傻儿子双双叹了口气，真是不知道这傻小子随了谁的性子。
“夫人，可能开饭了？为夫饿了。”
宋雅君忙叫下人传膳。"将军先用些玫瑰露润润喉。"宋雅君从侍女捧着的青瓷盏里舀了勺蜜水，琥珀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泛着细碎的金芒。
顾清川望着满桌的翡翠虾仁、八宝鸭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萧暮的象牙箸"当啷"敲在他面前的青花瓷碗上："发什么呆呢？这蜜汁火腿要趁热..."话未说完就被母亲瞪得噤了声。
"小郎君莫拘束。"宋雅君夹了块松软的金丝卷放在顾清川碗里，“我们家没有那许多的规矩，既然来了我们家，便是缘分，我夫君虽为人凶了些，但毕竟是管束手下将士的，你不必拘束。”
顾清川看着眼前的众人，烛火摇曳下，对面西人透出的温暖似要将他烘烤焦化，“多谢夫人！只是我从未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只怕失了礼数。”
“吃个饭还顾及那许多的礼数，做人可不要累死。”萧翰飞夹起面前的鸭腿到顾清川的碗中，“不必想那么多，快吃吧。”
顾清川望着碗中的菜，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父亲弥留时攥着他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他冻疮溃烂的皮肉里："清儿...要活成...竹子..."此刻隔着氤氲的热气，他看见萧暮正偷偷把姜丝往林琼华碗里拨。
"小兔崽子！"萧翰飞一筷子敲在儿子腕上。
酒足饭饱后，萧翰飞笑意盈盈看着几个崽子，林琼华端庄，萧暮......不看也罢，顾清川虽拘束，却也落落大方。
“都吃好了吧，顾小子，你随我到书房来。”
顾清川跟着萧翰飞走进了书房，他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书房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架上，一排排的书籍整齐地摆放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萧翰飞坐在书桌前，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严肃。
“你读过书？”
“是，家父曾教过我认字，读过千字文，三字经。”
“打仗不能只有蛮力，也要有脑子，读书很有必要。暮儿和琼华是在宫中与皇子公主一起读书，你的身份是不能去的。我送到外面的书院读书，你可愿意？待下学后，你们再一同探讨所学知识。”
“我，草民愿意。”顾清川眼眸亮了亮，急忙答道。
“不用那样，自称“我”也没事。还有一事，你现在年纪还小，身上有伤，且先养好身子，待日后再随我到军营中，目前你先住在萧府吧。”
“收留你并非代表萧家多心善，我不希望养出一个白眼狼来，虽然不需你如何回报，但要会做人。”
“我明白的！”说完顾清川跪下，又朝着萧翰飞重重磕了个头。
更漏滴到戌时三刻时，顾清川被安置在梧桐院的西厢房。他着锦被上细密的云纹，忽听窗棂轻响。萧暮猫着腰翻进来，怀里揣着个油纸包："快尝尝，厨娘刚炸的糖油果子！"
月光从雕花窗格里漏进来，在少年们交叠的影子上绣出银边。顾清川咬破焦脆的糖壳，滚烫的芝麻馅烫得舌尖发麻，却比任何山珍都甜。檐角铁马叮咚作响，惊飞了梧桐树上栖着的夜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