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白裙子和粉色毛衣变得脏兮兮，她的脸颊也沾染尘灰，此刻在苏辰怀里并无声息。

苏辰恍惚觉得顾玥好像死了，就死在他的怀里。

要是顾玥真的死掉，他会怎样呢，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复仇的痛快还是没能救顾玥的悔恨？

他和顾玥有情感上的纠葛，他自己不太在乎生命的价值，可他并不想顾玥死，顾玥该活着受他受过的苦，而不是死去，死去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做。

司机透过后视镜偷瞄他，问道：“怎么回事？”

苏辰解释：“不知道，看见她倒在地上，旁边是水果刀，可能是自杀的吧。”

“你们不认识？”司机的眼神狐疑，似乎在猜测他们是不是闹矛盾的男女朋友。

苏辰显然不想如了司机八卦的意愿，就摇摇头，将后背靠到柔软的座椅上，他感觉好累，从里到外的累。

离这里最近的应该是中心医院，路程也就五公里，不堵车的时候大概十分钟能到，很快。

半途顾玥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醒来，手指拽着他的衣袖念叨：“回家……想回家……”

苏辰没好气地说道：“你现在这样子，回家不得死在家里？想让我做杀人嫌疑犯吗？”

“现在是……哪里？”

“出租车上，去中心医院，啧，别用你那个手抓我的衣服，都弄脏了，等你在医院缝合完记得给我转钱赔一套衣服，我这个t恤也给撕烂了。”

顾玥听不太懂苏辰在说什么，她现在神志不清的，智商好像回到小时候，像孩子那样撒娇的声音。

她不再抓苏辰的衣袖，而是蜷缩着身体：“好冷，冷的难受，抱抱我好不好？”

苏辰微微皱眉：“顾玥，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是谁？”

果然，顾玥脑子糊涂犯神经，才会对前男友要抱抱。

苏辰索性回答：“我是你仇人，和你关系特别不好，所以我是不会抱你的。”

顾玥嘴巴，露出很委屈的表情，她居然还委屈？

“我送你去医院是不想你死了给我添麻烦，稍后我把你丢在医院，其他的事你都自己解决，不要再来找我。”

苏辰对顾玥说着，又很怀疑他说这些话到底有没有用，因为顾玥现在看起来傻呆呆的，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

顾玥缩着身体：“可我还是好冷，想要抱抱。”

能不冷么，她流了这么多血，人体的营养物质，主要依靠血液循环输送到全身各处，如果失血比较多，就会影响到正常的血液循环，机体会优先保障心脑等重要器官的血液供应，供应皮肤的血液减少，体表温度下降，自然会感觉冷。

到达中心医院，苏辰将车费转账给司机，问顾玥：“能自己走么？”

顾玥摇头，她现在连坐都坐不起来，马上又要昏迷过去。

苏辰叹了口气，将她从车上抱出去，好在期间他用校服外套把顾玥的身体裹起来，血没有弄到出租车里，不然他还要多赔钱。

苏辰抱着顾玥进医院，挂急诊创伤科，一路上吸引了好多人的视线，估计他们心里都在猜测，是不是小情侣闹矛盾伤人，苏辰很讨厌被这些陌生人注视窥探的感觉，想到这些不愉快的体验都是顾玥带来的，他很想把顾玥丢掉。

可是不行啊，顾玥这个用死来威胁人的笨蛋，给她扔在这可能就真死了，至少要给她扔在医生手里。

苏辰走路时候，他怀抱着顾玥晃晃悠悠，于是顾玥的脑袋更加不清醒，眼前天旋地转，只有苏辰的这张面容是不变的景致，是她最可依赖的靠山。

创伤科的医生倒是习以为常，他们每天都要接诊无数受轻伤重伤的人，更惨烈的案件都见过，顾玥这类割腕的都算清淡的。

“什么情况，还有意识吗？”

顾玥迷糊着说不出话，苏辰替她说：“额……还有一点点意识，用水果刀割的腕，人现在很晕，感觉很冷。”

医生过来扒开她身上盖的衣服，扯掉她手腕缠的布条查看伤势，顾玥手腕的血已经微凝固了，但医生还是要把凝固的血搓开，看有没有伤到肌腱、神经。

顾玥露出痛苦的表情，用另一只手虚弱无力地想要去推，被苏辰抓住胳膊：“别乱动。”

顾玥一下子就听话了：“唔……你说不乱动就不乱动吧，抱我这么久，感觉你也挺累的。”

“你也知道啊，要不自己下来站着？”

“对不起嘛，站不动。”

“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顾玥眨巴着懵懂无辜的眼睛看他，这副模样实在太不像顾玥本人，苏辰很怀疑顾玥是不是故意装的，就为了在他怀里待着占便宜。

“知道，你说你是我的仇人。”

“记性不错，我就是你的仇人，以后见到我绕路走，我往东你就不能往东，我往西你就不能往西，听见没有？”

不要，不想这样。

虽然现在脑袋里乱糟糟，很想睡觉，身体发冷，看到这个抱着自己的男生的脸，却觉得无比安心。

顾玥觉得这个仇人真温柔啊，怎么世界上会有对她这么好的仇人，看她要死了还带她来医院，如果不是仇人的话，都想嫁给他，才不要绕路走。

她哼唧着表示对苏辰的话的反抗。

医生检查完伤口说：“失血较多，但还不算严重，先打点盐水，在这等着手术。”

顺便朝他们翻了个白眼：“创伤科不是谈恋爱的地方，你们这些小年轻，谈个恋爱要死要活今天跳河明天割腕的，要都像你们这样，世界没有未来了。”

苏辰急忙辩解：“不是，我和她没谈恋爱，我们真是仇人。”

顾玥还附和着：“嗯嗯，真的！”

医生脸上写着‘鬼才信’，给顾玥挂着盐水，这期间苏辰和她就坐在医院的一排长椅上等着，五百毫升的盐水得挂一个多小时，挂完喊人来，还得打破伤风针。

顾玥没有力气自己坐着，就想靠在苏辰的肩膀睡觉。

被苏辰用手推开：“哪有靠在仇人身上睡觉的，离我远点。”

顾玥嘴巴，依依不舍地朝旁边挪了一小点，真的就只有一小点，和没有挪动几乎没区别。

苏辰抱着胳膊，感到好笑：“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割腕把自己割成傻子，你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顾玥倔强地摇头：“我不傻，我心里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知道你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苏辰并没有感到高兴，他才不想成为好人，好人平庸无聊，而且通常都特别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他宁愿选择当个祸害。

顾玥接着说：“你是好人，但是我们俩是仇人，那我大概是个坏人吧。”

她看样子挺沮丧，苏辰冷哼道：“你猜的很准，你确实是个坏人，怎么，不想当坏人，后悔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而且我也不相信你这种人能真的改过。”

“我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你啊？”顾玥忽然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