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片刻后,尽管为难却犹轻柔述明得去处理正事,回身那刻,他却还是下意识轻唤。
“露娜……”
后见少女顿步回眸,眉眼间同也难掩不舍,诺克斯反而一瞬沉静下来,轻舒口气后笑语:“你可一定……”
“一定要等我啊,我绝对,绝对会把你带回我们的世界。”
“我说到做到!”
见状闻言,蕾拉自也不胜动容,回他一个睫毛弯弯、星尘般晶莹的笑容后,轻应柔语:“嗯,我当然相信。”
“一如既往地相信。”
似被挚友前所未有柔美的笑颜晃了眼,青年怔然许久许久,才对递来问询眼神的少女,示意去吧般轻点头。
后一刻不离地目送那倩影走远,直至消隐光海都不愿移。
咫尺片刻后,距此不多远的原野间。
关键时刻总喜欢“多事”,至少这点上,那位小巫女同艾薇拉大人倒真有些相似,可惜再如何像都不是一人。
“她”终归已经回不来了。
就是不知,她打算如何处置自己呢?
老一套般以身份、大义相压,又还干脆剥离自己的位格?
还真让人好奇啊。
静柔光海间,炎神漠视前方冷淡动念。
事实上当凯提斯伟力,随那位小巫女的意志降临的那刻,这场未启之战其实就已经结束,已经分出胜负了。
失去“死潮”相助、连权柄都被暂夺的他,已无反抗必要。
这就是神巫慈威间的无上威严,只又有谁能想见,这本只有利维坦那家伙会忧心之景,竟会落在他身上呢?
可真是讽刺。
只尽管已无所谓将临身的温柔劝诫,又还是无情审判,可阿米契斯真再怎都预见不到,那忽地轻起前侧、静落耳畔的低柔脚步,竟让他已死之心都无由悸动。
这一瞬间似连时光都凝滞了,不,更该说是一霎倒转吧?
仿佛重回三千年前的那个夏夜。
那一夜,“她”仅只代表着自己来访,于是清冷帝宫至后花园,似霎那就被和暖温馨尽笼,霎那就缤纷多彩。
同也包括他漫长却了无生趣的此生。
于他而言,这万万年间,或真就只那短暂时光犹有意义。
而“她”不再后,一切就又尽失色彩,而他之所以会答应忒亚一众,去协助那疯子布局,绝大部分原因都与所谓大义无关,而不就是为了……能再见她一面吗?
可最后他等来的又是什么呢?唯只一场卑劣无耻的利用。
唯只有对“她”的背叛!
这才是理由啊——他将那所谓背叛还予全凯提斯的理由!
只是……
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因为……
“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姐姐。”
当身前梦幻般的朦胧光雾似帘拉开,当那熟悉脚步声的所有者来到近前,阿米契斯才近如失神般颤语轻唤。
更仿佛直至此刻,都仍怯于去确认,确认这是否只是梦。
只是冰冷终焉前的美好留念。
是的,此刻现身炎神身前的,并非他预想中的现世神巫,而就是记忆间的温婉容颜,就连衣着姿态都未变。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那笑颜是那般勉强,简直就像……
快要哭了似的。
“我明白……全都明白,正因此,我这不是来见你了嘛。”
尽管入耳安抚温柔如旧,更将炎神自怯然恍惚间唤醒,可眼前倩影……终又重现世间的艾薇拉大人的神情,却依旧让他觉心都被攥紧,一瞬就已痛得不像话。
更让他觉不胜心疼的是,明明深深受伤、被一次次当作代价的尽都是“她”,可温婉女子的后文却犹是……
“对不起,我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是姐姐没能……”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牺牲者,可却偏偏要你来道歉呢?
为什么要像做错事的孩子般,那般自责歉疚那般地悲伤?
姐姐。
“为什么要认错,从来就不是你的错!”
尽管已刻意控制,可当反驳出口却犹满蕴怒意近若震雷,无数年来从未如此失态的炎神,此刻哪还有半分帝威,紧随来的问语都难抑微颤:“为什么啊……”
“为什么那么重的负担,那么多悲伤全都要姐姐来承担?”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无论已多久我就是看不过,看不过那些家伙的虚伪样。”
听着卸下伪装,不,或只是今刻才真正流露真情的男人冰冷的末语,他愈是这般说,将这位幼弟此时惨状、最深心念尽收眼底的艾薇拉,淡眸间就愈多心疼。
愈多自责,就仿佛永也述之不尽。
“不是的,不是的……”
“只要能保护好你们、守护住凯提斯未来,要我怎样都心甘情愿,忒亚他们,其实正就是在实现我的心愿。”
“但如果……”
曾应全世祈愿才终降临人间,更被全凯提斯寄予希望的初代巫女,在说到“如果”二字时,那不敢抬眸紧握手腕的柔弱姿态,真真与一位深觉失职的长姐无二。
“如果我真能说到做到,你们就根本不需受那么多苦,不需在此般世界苦苦追寻出路……甚至走到这一步。”
“这都是……我的错。”
知悉姐姐大人口中的“这一步”,所指是光神与那两位兽神的相继永离,不论那试炼之日来再如何厌憎仇视他们,不论那些情感究竟是真是假,至少此刻……
阿米契斯心间的如火盛怒,终被伤感怅然一点点地浇灭。
他也终于真正自那执念间醒来,就像做了场很长的噩梦。
直至熟悉柔光照破永夜,才宣告终结。
于是那延续了足足三千年的,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位置,也似悄然间转换,炎神柔和凝望那温婉倩影许久许久,才以前所未见的深情轻语,安抚间尽是释然。
“这当然不是你的错。”
“自始至终我也从来都不怪你,哪怕一丝一毫都不曾有。”
“我更也相信忒亚、奥赛因哪怕利维坦都该是这么想的。”
见艾薇拉大人纷繁心绪稍定,终重拾勇气般抬眸,向来漠视万物甚至自己命运的阿米契斯,唇角竟也微扬。
那般情绪那般笑颜,哪怕与这位神明亲如初代巫女,都从未在他面上瞳间见过,因而自也一时间恍惚失神。
“只是……我似乎真的错了,做了很对不起姐姐的事呢。”
“在歧路上实在已走出太远。”
“会落得此般结局,也算罪有应得。”
闻言,自幼弟柔和笑颜间醒神,艾薇拉眸光不住轻颤,更怕来不及般否认:“不,只要你醒悟一切都不晚。”
“且哪怕事已至此我也依旧希望,你能不辜负忒亚他们的期许,去助真王陛下一臂之力,我也不会苛责你什么,只要你愿为他打开那门扉,此外的一切……”
“就全都交给我,交给姐姐就好。”
“至少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绝不会重蹈覆辙。”
“阿米契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