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擦身而过的同时,将其庇护在后。
而在禁卫涌出分列的尽头,则是位超乎想象年轻的少女。
且看她身后一位位主教的恭敬神色,这位发如麦穗,身着祭服眸似蓝天的柔弱少女,竟反才似教廷话事人。
“让二位久等了,还请随我来吧……”
“我所预见的救世真王啊。”
直面王国逆众,这位哪怕全世似都不见耳闻的出尘少女,竟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教廷从今往后的立场。
而或也只来自未来的蕾拉二人,才隐隐能感觉得出,这位圣女口中“真王”啊,或同也包含了慈王身侧……
那位说不出惊喜地抬眸的少年。
唯不知,她是否也与两代神巫般,预见了那悲伤结局呢?
而伴着慈王与幼弟步入教堂,伴着圣教禁卫收队大门轰闭,这场绵延逾二十年的闹剧,似也就此落下帷幕。
因为不过数日……
古奥修斯旧都,王城最深处的水晶禁地前。
当慈王当着幼弟、教众的面,对已黯淡千年的雪水晶静柔抬手,当那奥修斯甚至全世都已久违的辉光奇迹般重明无止境亮起,开始强硬驱离永夜的下刻……
本环绕王城内外,前一刻犹还静默对峙的所谓逆众、教廷禁卫,于此刻尽都震撼仰望,后顷刻间如潮跪伏。
满城臣民尽皆拜倒。
只这般辉光唯在部分人眼中却近若毒药。
于是本无所顾忌的追杀者,自这一天起开始狼狈地逃亡。
至于这些人是如何败退,如何被重又凝一的王国重军驱离,直至退至远海外另起国度,就已是另个故事了。
但至少此刻,当预言真王现世、“魔源”终自沉眠中苏醒,环绕凯提斯的至暗都被一时压制,漫天阴云尽散。
以慈王为开端的,属于现奥修斯的世代也随之悄然开篇。
可此般美好若能长久延续,也就不会有后世这多故事了。
谁教这世界终不是童话呢?
又是许多年。
尽管四神在颁布那则神谕后,就又因伤势陷入沉眠,尽管哪怕水晶都全不曾察觉宇间变故,可已是慈王之妻的圣女,却还是于某一冰雨夜告知了他自己所见。
告知他已沉寂千年的“死潮”……
那位陛下,将于已不远的某日提前苏醒,再度降下浩劫。
而她虽不知其所为,但想来无非该是预见了自己可能落败的某个未来,因此哪怕不惜一切都意图将之抹灭。
只她没有说,那未来是否就是现在。
“慈王陛下……从这该就已经有了预感。”
伫立雨夜下的孤寂花园间,听着圣女对慈王的静柔讲述,更清晰感觉到挚友手掌难抑微紧,蕾拉同样动容地见证此幕的同时,也不知安抚挚友又还说服自己。
但不远甚至就发生在后两日的事实证明,少女并没猜错。
因为自所爱处得知那噩耗的翌日,慈王就隐秘召开了会议,除是传达圣女预言外,也是为提前安排今后事。
只谁都想不到,哪怕做足准备,可会议才将将过半……
王族密室的暗门,却还是全无征兆洞开了。
门扉后,是似被至亲背叛般满目不解……与悲伤的青年。
是已然得“魔源”认可、赋权的阿诺斯。
在遥远彼时,王族只一人收授“王之力”的律法犹未定论。
这才会有这双王对峙的一幕。
且更令密室中的祭司、重臣们不安的是,面对兄长迟来的邀请,阿诺斯却只是一步步后退,直至漠然回身。
就仿佛与他从此背离。
但哪怕如此,当翌日复翌日,当慈王与圣女瞒着万众,更已让近人们做好以“隐退”之名宣诸于世的准备,携手来到水晶前的那个暴雨天,水晶禁地之外……
除蕾拉二人,那位犹还不是罗刹的青年却还是不请自来。
并见证了那“水晶拒王”的悲伤一幕。
且更说不清为何,相较知悉“母亲”苦衷,收回手更释然展颜的慈王,明明并非那代价的阿诺斯却无可接受!
较任何人都无可接受。
因而面对兄长语重心长的叮嘱教诲……甚至请求,面对他传递来的,足够自己镇守基业的圣盾与伟力,罗刹王尽只紧攥双拳不发一言,直至别离终至的那刻。
“我当然可以答应你,但唯一前提……”
“是你们必须要回来。”
对此,对幼弟不能再合理的要求,向来对他予取予求的慈王,这一次反却沉默了,直至许久后才重又展颜。
重又如许多年前的那个逃亡之暮般,对弟弟微笑着承诺。
“嗯,我保证。”
哪怕深知希望渺茫若微尘,他依旧如是承诺依旧不认输。
感受到兄长决念、战意后,横亘二人间本就不该存在的隐障,也就此悄然坍灭,这之后,目送着那对至亲之人远去,走入水晶所启之光路,阿诺斯竭力呼喊。
“可绝不许食言!否则我……”
“我……”
只最终,直至那两道背影隐没辉光间,阿诺斯都还是没说出那冰冷之语,而只怅然若失地望着其消隐之地。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
直至雨过天晴、天际真正归复湛蓝,直至光路终都于某一刻黯然至无、慈王陛下与圣女大人隐世的消息遍传旧都乃至全世,阿诺斯犹一有时间就静候在禁地。
直至许多年。
直至已登位这多年,并确信他们真的已经回不来了,自那之后在最后远望眼“母亲”后,阿诺斯再也没有回过禁地,更在近于胡闹般弃位后,就此远离了朝野。
全不顾可能到来的混乱与滔天巨浪,就仿佛是一场报复。
对那对近人食言的报复。
更令影子般“伴随”在三代王左右的蕾拉二人意外的是,在不知历经怎般险阻后,当眼前景致再度变换来到不多久后的将来,映入其眼帘的却已是神陨岛光景。
已身处全然破败的始源教堂。
在咫尺前断崖般祭台上,则正是另枚已尽黯不知多少年的雪水晶,而漠立水晶前的王影,除罗刹还能是谁?
只显然,哪怕三代王已穷尽巨岛,可仍不见任一神影,又或那对“祸首”所留的任何痕迹,唯只寻见了水晶。
寻见了那兀自沉寂,却犹浩如星海的魔力。
于是。
“如果你真有半分救世之心,就不要无能地浪费力量了。”
不知是在冷嘲,又还只是说服自己,阿诺斯漠然冷语间,竟徐徐抬手轻按水晶上,更于下刻猛然引动魔力。
引动承继自兄长的崇高伟力。
“把力量给我!”
伴着不知命令又还是绝望的怒吼,两道庞然伟力轰然碰撞,更于怖然交锋间丝缕相融,只这过程自不可能一帆风顺,感知到那位不速客,雪水晶竟自发反击。
只说是反击,却也近于试炼。
顷刻间,雪水晶就已大放光明,无尽束链似炽阳爆发、贯穿了后代人身躯,只较之对抗至暗时已柔和万倍。
考验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