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凭你也配。

望着这震撼一幕，尽管不曾听到阿诺斯亲口述出，可蕾拉二人却分明听到了他的心语，更见证了临至惨剧。

因为哪怕已得承认，更已承袭了相当一部分初王之力，可那位罗刹却犹不知足……不甘心地向着水晶深处行进，到了最后你真都已辨不清他是意图夺位……

又还是想要自毁。

感受着来者恶意与真正目的，雪水晶绽放的光明自也不再柔和，而一瞬燃起，万千束链终展露其炽烈威势。

于是别说身躯，哪怕三代王的意志、灵魂都似顷刻粉碎，粉碎千万遍！可哪怕如此他却依旧在向前、向前。

或是因所谓执念吧？

直至连水晶都已无奈的终末，直至依凭支离破碎的心与魂，真正驾临水晶最深处，阿诺斯终于见到了那人。

亲见了其所历的每分每秒，更这才知道这他憎恨了这多年的无能者……与兄长，所面对的究竟是何等存在。

才知那根本是不可能赢的战斗。

哪怕现今自己真得到了那份力量，也不可能有分毫胜算。

与此同时，讶然苏醒一瞬的真王，也对粉身碎骨都要见他的后人下达了逐客令，于是斥力一瞬就阻无可阻。

“回去吧，孩子。”

尽管也有欣赏怜惜，尽管那般柔和，可被无止境盛放的光芒裹挟着远去的三代王，却还是兀自留下道冷笑。

“呵，可真是高高在上啊。”

而水晶辉光尽敛、重回现世后，已得到一切想要知道的信息，更再不迷信于所谓“真王之力”的阿诺斯，在冷嘲般笑笑后，就不顾那时刻不息的撕裂痛楚瞬隐。

只他所往却并非原属他的国度，而竟是仰首所望的……

冰冷寰宇。

而也在罗刹王、随他而至的蕾拉二人远去，被雪水晶倾力爆发惊醒的光神忒亚，才悄现殿堂间更少见惘然。

后不知多久，无星寰宇。

虽无凯提斯又或“魔源”护佑，更是依凭自己强行来到的这“生机绝迹之处”，可明明该被瞬息封冻的阿诺斯，仅看外在却似全然无恙，就仿佛命运开了个玩笑。

仿佛他再怎么想自毁，最后却都无从如愿。

只尽管他自己对此间缘由全不在乎，可相随的青年少女却已然明了，这并非什么侥幸，而是在身承初王伟力，在被近一瞬毁灭无数次后，他似就已然非人了。

无论身心又或灵魂，都被极致光明破碎后却被又次重构。

或是偶然，或是那时初王的悲悯。

但总之，现如今的阿诺斯相较人类，真已更近似于水晶。

而这，也是那比死亡都更痛苦、悲凉的所谓永生的开端。

且更疯狂的是，在临至寰宇霜尘覆身后，三代王全不见“消停”，反径自投身于“死潮”，任由怖然死意侵身。

可这当然不是他的目的，他所行所为尽似在寻找着什么。

只暗海无垠，无论他想寻的是早已不存的两道旧影，又还是哪怕分毫遗落之物，于此刻都只近如星海寻尘。

一晃就又是数百年。

而其所历远途所承苦痛，自也被王与巫女尽收眼底，只不知是命运最后的怜悯，又还是对这位可怜人最最冰冷的戏弄，无尽岁月漂泊之末，阿诺斯终于……

才终在“死潮”真正意义上的最深处，寻见那柄静悬圣剑。

已然无光的“慈王之剑”。

那一瞬间，他近若怪物……死人般麻木的心终又起悸动，只如今已似非人的他，就连悲伤落泪都已做不到。

唯只能似孩子般紧拥那圣剑，任其在身上留下道道裂痕。

纵观星海无数万年，或再不会有一个画面较此更孤独了。

更教蕾拉与诺克斯震撼的是，终寻见兄长遗物的罗刹王，却犹似并不满足，不，是哪怕连万一都不曾满足。

因此，当他终自似已过去无数世纪的记忆中醒来，当他手执慈王剑驾临“死潮”尽头，其目光最终静落前方。

静落在那虽无可眼见，却已能切实感知到的怖然王影上。

仿佛下刻就要刺王杀驾！

就凭承于兄长，更于那枚雪水晶，与无数年间自这暗海夺来的伟大力量！且不得不说他真的有可观的胜算。

真有机会去了结那真正祸源。

只是啊……

或是没有绝对把握复仇得成，或是至今犹铭记兄长的请求、愿望，最终的最终，在深深凝望眼暗潮核心后，逆王终是决然回首，向“死潮”外的蔚蓝星球而去。

犹徘徊此间的青年少女，更于下刻清晰耳闻了一道冷笑。

又或说伟念会更贴切。

“胆怯的小贼。”

只这却同也证明，面对咫尺前刻的威胁，沉眠的“死潮”原初竟也苏醒了一瞬……为那逆王不得不苏醒过来！

而这，自也该是那场千年棋局、终末一剑的真正开端吧？

下一霎，眼前画面再度陡转。

当王与巫女重拾视界，所在就已是始源教堂间的雪水晶前，只不知多少年后的此刻，应那轰然荡开神陨岛的伟力，已然醒来的四位主神第一时间就驾临此间。

只出乎满心戒备的祂们的预料的，是那似同存光与暗的诡异伟力的拥有者，却并未引得他身后雪水晶爆发。

截然相反，象征真王意志的水晶，现竟为其静柔地映辉。

而那辉光之间，已全然改头换面、身着副怪异行头的男子，在对阶下人神、近海与高天的双兽神环顾般展臂轻旋后，最后重望回忒亚，按着心口绅士般一礼。

那疯子般无谓，却似同有不尽说服力的提议也就此荡开。

“敬爱的主神大人们，对于凯提斯的未来在下有个小小提议，当然称作交易也无妨，只不知诸位可有兴趣？”

而当四神之首的女神“您说就是”轻起，那个贯穿凯提斯上下两千年的计划啊，也随逆王满足轻笑悄然启幕。

这之后的漫漫历史，就已是他的故事了。

无论明暗，尽都落于“阿诺斯”之名。

每段进程每个预言，甚至每位伟影之后都免不去其影子。

在那似翻篇书页般瞬息加快的历史间，尽管偶也有不认同这位逆王理念，甚至不惜与之争执敌对的伟大者，可最终，无论学生至爱挚友甚至敌人都默许了他。

默许了他所择定的，凯提斯光辉灿烂的明日。

直至那两道啼哭同时划破静夜，直至那对小王子与小圣子邂逅……重逢的那一刻，整段历史终也自此接连。

而在以无可言述的复杂心情，纵观整整三千年一切过往后，感受着身周光影消逝后，渐将降临的静谧黑夜，蕾拉再一次轻握住挚友手掌，后不胜轻柔地提议。

“也该是时候了，我们回家吧……”

“诺克斯？”

回应她的，自是沉重怅然褪尽后，真王愈发坚定的应答。

“嗯，我们走。”

至此，万千旧历尽落，被深夜尽拢的王与巫女就此悄离。

更必将带着不尽期许归来，再临他与她……

无数人深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