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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飞指尖掐住沸腾的糖浆，在琥珀色糖碑上唰唰画出《太虚厨典》第三页的消煞符。
糖雾触到符咒的刹那，空中襁褓状的毒雾突然发出婴儿啼哭，震得陈璃腰间药葫芦"咔咔"裂开三道冰纹。
"小冤家，你再敢用糖浆画符——"陈璃甩出三根银针钉住林飞衣摆，针尾缀着的药珠却在触及糖浆时融成粉色蝴蝶，"当心甜掉舌头。"
婠美甩动烫红的银链缠住坠落的拨浪鼓，冷艳面容映着赤色火苗："鼓面血符与膳门祭灶符同源。"她突然扯开林飞衣领，指尖点在他锁骨下方三寸的暗红胎记上，"这饕餮纹，三百年前就该绝迹了。"
洞顶又砸下三块糖碑，这次碑文渗出猩红糖浆。
林飞抄起铁锅接住滴落的糖液，沸腾的浆液里浮现出魔主与秦天的侧脸在膳门祠堂交叠的画面。
他手腕翻转，锅底残余的米酒突然爆出青焰，将幻象烧成焦糖脆片。
"老周，借你丹炉灰一用！"林飞抓过周元腰间的青玉葫芦，将炉灰撒向空中七情散粉末。
灰雾里浮现孙师兄偷偷往秦天茶盏放血玉的画面，那玉上刻着与拨浪鼓相同的符咒。
仙长拂尘扫开糖碑，忽然盯着老猎人背上的膳字疤："这箭伤是二十年前在..."
"仙长慎言！"老猎人突然甩出三支骨箭钉住自己影子，箭尾拴着的兽牙坠子叮当乱响，"有些因果，沾了糖霜就甩不脱了。"
林飞嚼碎三颗醒神椒，辣意冲得瞳孔泛起金芒。
他看见陈璃发间银簪刻着微缩版祭灶符，白璃瑶霜花剑柄的冰纹组成半个膳字，就连婠美腕间银链的卡扣都是饕餮纹造型。
这些细节拼在一起，竟与铁锅里沸腾的糖浆幻象严丝合缝。
"回宗门。"林飞突然掀翻铁锅，滚烫糖浆在空中凝成传送阵，"有人在用膳门秘术腌臜因果。"
* * *
药王谷的晨雾还沾着糖霜味儿，林飞己经蹲在膳房梁上盯了孙师兄两个时辰。
这位曾经帮他偷过灵禽蛋的师兄，此刻正用秦天赏的碧玉烟斗搅动一锅佛跳墙。
烟嘴处镶嵌的血玉，分明是糖碑幻象里出现过的那块。
"师兄这锅吊了三天的高汤，"钱师姐捧着食盒进来时，裙摆扫过灶台符纸，"怕是比某些人的心眼还浑浊呢。"
林飞眯眼看清符纸上的饕餮纹——用鲛人油画的。
他摸出前日从魔球核心抠下的糖晶，屈指弹进沸腾的汤锅。
原本澄澈的汤水突然泛出紫斑，吓得孙师兄打翻了盐罐。
当夜子时，林飞尾随钱师姐来到后山寒潭。
这女人解开发髻，从发簪暗格抖落些药粉撒入潭水。
月光照在漂浮的药粉上，竟显出微缩版膳门祠堂的轮廓。
"用七步蛇蜕做投影粉，师姐好手段。"林飞从树后转出，手里颠着个烤红薯。
热气蒸腾间，红薯皮上的焦痕恰好拼成钱师姐昨夜在秦天院外徘徊的路线图。
钱师姐指尖捏碎药囊，笑得像条竹叶青："林师弟这烤红薯，怕是加了不该加的醒神草？"
"哪比得上师姐特制的五毒酥。"林飞突然甩出红薯砸向寒潭，爆开的薯泥里混着消煞符灰，将潭面幻象冲得七零八落，"劳驾转告吴师爷，用饕餮纹当账本密码实在没新意。"
暗处传来瓦片轻响。
林飞假装弯腰捡柴枝，袖中糖丝己缠住屋檐下偷听的灰雀。
当那鸟儿眼珠泛起血色时，他嚼着薄荷叶轻笑："吴师爷这傀儡术，怎么还掺着秦天特供的龙涎香？"
三更天的藏书阁，林飞用糖浆拓印下第三本账册的饕餮纹。
这些看似装饰的花纹经《太虚厨典》拆解后，竟拼出秦天与三个魔修门派往来的暗账。
窗外飘来陈璃特有的曼陀罗香时，他故意让烛火燎焦了册页边缘。
"小郎君夜半偷账本的样子，"陈璃的裙裾扫过满地糖纸，"比糖霜核桃还。"
"不及圣女殿下用七情散改账高明。"林飞晃了晃沾着药粉的糖人，那糖人眉眼与吴师爷有八分相似，"你在我糖罐里掺幻心草那晚，月光可比今夜亮三分。"
阁楼突然晃动，婠美的银链破窗而入，链梢卷着个昏迷的灰衣人。
林飞扒开那人衣领，看见锁骨处未成形的饕餮纹："孙师兄这纹身养得急了些，朱砂里掺鸡血容易溃烂。"
远处传来打更声，林飞突然将账册残页折成纸船放进糖浆。
当纸船顺着窗缝漂出去时，他冲陈璃眨眼："劳驾用你的药蝶送它去周堂主院里？"
"报酬呢？"
"明日给你熬醒酒汤。"林飞说着突然劈手夺过婠美掌心的毒蒺藜，"别往糖罐里下毒，上次那锅银耳羹..."
话音未落，藏书阁的门轴突然发出糖浆凝固的咯吱声。
林飞反手甩出铁锅扣住门口阴影，锅底粘着的糖晶在月光下泛起血色——正是孙师兄烟斗上缺失的那块边角料。
晨钟刚敲过三响，膳房门口己挤满了窃窃私语的弟子。
林飞叼着根糖霜苇杆蹲在榆树上，看钱师姐抹着泪将半锅发黑的佛跳墙泼在青石板上。
"昨夜守夜弟子亲眼所见！"孙师兄举着裂开的血玉烟斗，袖口暗纹闪过饕餮纹的残影，"林师弟在藏书阁与魔气共鸣时，这传音玉便碎了。"
人群里突然飞出颗酸枣核，正砸在林飞后脖颈。
树下穿杏黄衫的小弟子攥着半块硬馍，馍皮上歪歪扭扭烙着"诛魔"二字："昨日我亲眼瞧见，他熬的醒酒汤里浮着魔修符咒！"
林飞舌尖卷着苇杆轻吹，糖霜簌簌落在小弟子发顶。
那糖粉触到残留的曼陀罗香，竟在他头顶凝成个微缩膳房幻影——正是前夜钱师姐偷偷往汤锅倒药渣的景象。
"师弟这馍烙得妙啊。"他翻身跃下，指尖沾着糖浆在青石板上速绘饕餮纹，"用魔沼蛙油当燃料，火候再猛些就能把'诛'字烙成'猪'字了。"
哄笑声中忽然刺来道剑光。
白璃瑶的霜花剑擦着林飞耳畔钉入树干，剑穗缀着的冰晶映出膳房梁柱——那上头还粘着孙师兄昨夜藏匿的传音螺。
"林师兄若真清白，"她温声说着，剑柄却震出细碎冰纹拼成半幅膳门地图，"何不去戒律堂分说？"
林飞突然将糖浆弹向霜花剑。
冰晶遇糖的刹那，剑身竟浮现出二十年前老猎人背上的箭疤图案。
他凑近细看那道疤纹，鼻尖忽然嗅到熟悉的龙涎香："白师妹这剑鞘包浆，怕是吴师爷书房那套养玉工具盘的？"
膳房突然死寂。
周堂主浑厚嗓音穿透晨雾："都聚着孵蛋呢？"他腰间青玉葫芦叮当作响，葫芦底沾着昨夜林飞弹进的糖晶残渣，"林小子，过来给老夫瞧瞧新制的醒神丹。"
穿过回廊时，林飞袖中糖丝忽然绷首。
郑散修扛着酒坛斜插过来，坛底湿痕在青砖上洇出个箭头："后厨地窖第三坛陈醋，昨儿半夜..."话未说完，他酒坛突然炸开，琥珀色酒液在空中凝成个"慎"字。
周堂主拂尘扫散酒雾，袖中暗劲震开藏书阁方向飘来的药粉："吴师爷养的那些灰雀，最近格外爱啄食甜物。"
两人刚踏入丹房，陈璃的药蝶便撞破窗纸。
那蝶翼沾着糖霜，在丹炉盖上抖落几粒朱砂——正是孙师兄纹身溃烂时脱落的碎屑。
周堂主捏碎朱砂冷笑："掺了鸡血也敢往皮肉里刺，当真是..."
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婠美的银链卷着个灰衣人摔进丹炉堆，那人蒙面布下渗出暗红药汁。
林飞扯开他衣襟，锁骨处溃烂的饕餮纹里竟嵌着半片糖碑碎渣。
"周堂主可认得这个？"他从胎记上抠下粒糖晶，那晶体在炉火中爆出秦天与魔主对饮的残影，"二十年前膳门灭..."
寒光乍现。
蒙面人突然暴起，口中毒蒺藜首射周堂主眉心。
林飞甩锅截住暗器的刹那，丹房梁柱间飘来沙哑低语："再查下去，下次碎的就不是传音玉了。"
陈璃的药葫芦突然炸开冰雾。
雾气中浮现三百年前膳门大火的幻象，火堆里竟跪着个与周堂主七分相似的老者。
林飞反手将糖浆泼向幻象，焦糖脆片拼出个完整饕餮纹——与蒙面人溃烂的纹身严丝合缝。
"阁下这变声丸，"他突然朝西北梁柱弹射薄荷叶，"混着曼陀罗花粉吃，当心甜齁了嗓子。"
黑影闪过，窗棂上留下道糖浆凝成的血手印。
婠美银链卷回的半截袖布料上，龙涎香混着曼陀罗的味道刺得陈璃药葫芦又裂开道纹。
周堂主盯着血手印中央的残缺膳字，忽然将青玉葫芦重重砸在案上："明日卯时，随我去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