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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易叫人彻查了李智勇这个破产的建筑公司。
近期涉及的项目也一一被查明。
线路检测报告出来，谢玄易发现李智勇几个去年伪造了安监部门的验收报告，整个项目区的电力系统都有违规现象。
谢玄易看着发来的资料，突然笑起来。
——
李智勇背对门站在落地窗前，烟头扔了一地。
桑榆手攥着合同站在门口，自从上次争执后，她第一次和眼前的男人交流。
“为什么要签字？”
李智勇转身时皮鞋碾过地上的灰烬，“谢家高价收购救公司，你该跪着感谢人家。”
李智勇嘲弄:“何况换你过去抵债，是你对这个家唯一的用处。”
桑榆眼底没有情绪:“谁和你是一家，你配吗？”
“若不是你不顾妈妈阻挠和刘维几个合伙开公司，现在需要卖房子卖公司卖继女抵债吗？”桑榆冷漠。
林永康额角青筋暴起:“你妈当初主动答应和老子结婚，劳资还没嫌她二婚加你个拖油瓶，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指责劳资?”
“你以为谢家真要你这个一无是处的东西？”他忽然笑起来，“要不是谢家那个想跟你玩玩，你以为谢家会要你这种人进家门?”
桑榆气极，反而变得平静。
她年少生父去世，继父突如其来进入她的生活，从此暴力充斥她的日常，如今母亲病危，她却被继父卖给了一个陌生男人。
桑榆突然感到深深地无奈。
桑榆看清他领口蹭着的猩红唇印。那抹红色刺疼她的眼睛:“我妈还在医院躺着，你把她当什么了?”
李智勇瞥了她一眼:“你妈对你那短命爹念念不忘，怎没没问问她把我当什么?”
听着李智勇一口一个短命爹，桑榆觉得心口被针扎着似的疼，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父亲的东西呢？”桑榆冲到卧室，柜子里空荡荡的一片，她听见李智勇恶心的声音：“早扔了，留着卖不出个价看着晦气。”
桑榆眼底上弥漫上一层雾气:“你有什么资格扔他的东西?”
桑榆第一次产生了恨，她厌恶李智勇，到现在的恨，恨不得他能去死。
桑榆找到附近的垃圾站。
桑榆跪在散发着酸腐味的垃圾堆里，指甲缝里嵌着腐烂的菜叶。她抹了把被冷风吹痛的眼睛，继续扒开沾着不明液体的快递盒。
“咔嗒”。
两道白色光柱突然刺破黑暗，桑榆下意识抬手遮挡，黑车停在几米之外，驾驶座下来个年轻人。
谢玄易单手撑在车门上，女人的香水味混着酒气随风飘来。他歪头打量浑身发抖的女孩，忽的笑起来：“这年头还流行灰姑娘戏码？”
自从上次收购事件之后，桑榆没再见过谢玄易。
她原以为谢玄易借此机会戏耍她，但他并没有，甚至这几天都没出现过。
桑榆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铁质垃圾箱，腐臭的奶茶渍在地上流淌蔓延。
她出声:“你来做什么?”
谢玄易这几天在查桑榆的家事，后来被几个狐朋狗友叫去玩，便没来找她。今晚喝了酒，突然就有了见桑榆的心思，一查人，发现桑榆大晚上在垃圾站待着。
“宠物丢了，自然得来找。”谢玄易笑。
桑榆看清谢玄易眼底戏谑的笑意，那里面盛着的不是怜悯或嫌弃，而是某种发现新玩具的兴味。
她看着谢玄易踏过满地狼藉向她走来，突然开口：“别过来。”
谢玄易顿住脚步。车灯将少女的轮廓镀上光边，他看见她左手指节渗血的擦伤，沾着泡面渣的裤角，以及垂落肩头一缕被泪水黏住的发丝。最刺眼的是那双眼睛，蓄着将落未落的泪。
“我找东西。”桑榆转身继续翻找，塑料瓶在掌心捏出脆响。身后传来衣料窸窣声，带着香气深蓝手帕突然晃到眼前。
“用这个擦。”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掠过她耳畔：“或者你说点好听的，我来帮你？”
桑榆侧身和他拉开距离，声音闷闷的：“不用。”
谢玄易举着的手帕僵在半空。月光将少女的剪影倒映在斑驳砖墙上，背影单薄，脊背却挺得笔首。那滴悬在下颌的泪，快要落下时被主人狠狠擦去，在苍白皮肤上拖出绯色痕迹。
谢玄易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连哭都安静，泪珠滚过下巴时一滴接一滴，却没有泄露一丝抽泣声。
其实哭泣和示弱会轻易的博得许多东西，可惜眼前的女人显然不明白。
即便明白，她也不会这么做。
垃圾站铁门被夜风吹得哐当作响，谢玄易看着桑榆的身影，觉得自己现在的经历很新奇。
从前和女伴都是你情我愿的在一起，女伴一作一矫情就换下一个。
现在却需要捏住桑榆的软肋要求她和自己在一起。
他收购了桑榆家赔钱的公司，换别人早就跪地舔鞋，她却冷漠的像陌生人。自己也可笑，居然有心思大半夜跑来垃圾站找一个对自己完全没兴趣的女人。
大概是人天生就有着的阴暗面作祟，越是得不到，越想拥有。
越疏离，越想征服。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贱呢。
谢玄易拧眉:“什么东西值得你大半夜来找?”
桑榆默了默，轻声开口:“梳子。”
刺鼻的垃圾站味惹得谢玄易不悦，他语气带着不耐:“别找了，回去。”
桑榆的眼睛像两潭深水，平静而幽深:“我必须找到。”
谢玄易仅有的耐心己经被桑榆耗光:“为了一把破梳子你在这里发疯?”
桑榆看着他，缓慢却而有力的开口:“那是我爸爸送我的梳子。”
谢玄易调查过桑榆，知道她的生父去世多年，现在这个李智勇是桑母二嫁的继父。
谢玄易的表情变了。他沉默地看着桑榆再次弯下腰，在垃圾堆里翻找。她的动作己经有些机械，显然己经找了很久。
固执的要命。
谢玄易大步走过来一把拉过桑榆，首视她的眼睛:“明天我让人把整个垃圾站翻过来找，现在跟我回去。”
谢玄易将桑榆强行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