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明日是颜泽的生辰,沈晓心里便有了盘算。
她抽空给远在云陵城的陆云溪去了信,说了她在玉安城落脚开店的事情。
随后便出了门去。
一整日的,夫郎们也不见她的身影。
到了翌日傍晚,残阳将夜色吞噬殆尽。
沈晓才在铺子中将颜泽叫了出去,“你随我来一趟。”
颜泽心中暗忖,该来的总归会来。他早己打好腹稿,只等她开口盘问。
可沈晓却一言不发,只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颜泽起初还忐忑,可走着走着……却发觉这条路并非回府的方向。
“妻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他忍不住问。
沈晓唇角微扬,却仍故作神秘,“到了便知。”
沈晓带着他一路行至码头。
河岸灯火如星,周遭很是热闹。
一艘精致的花船静静停泊在岸边。
那船头悬着琉璃灯,船身缀满鲜花与河灯,照得西周水波粼粼如碎金。
颜泽怔住,“这是……”
沈晓侧眸看他,眼底藏着笑意,“上船说。”
两人相互扶着手踏上了船板。
沈晓的碎金步摇随着船身轻晃,他的心也跟着晃了一下。
解开绳索,两人进入舱内。
中央摆了一张矮桌。
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旁边还搁着一壶温好的梨花酿,几碟他爱吃的点心。
“特意给你煮的长寿面,尝尝。”
沈晓拉他坐下,语气柔和。
颜泽低头看着那碗面,汤色清亮,面条细长,上面卧着一颗圆润的荷包蛋,旁边点缀着几片嫩绿的菜叶,香气扑鼻。
颜泽视线低垂,眼底泛起微澜。
妻主……怎会知道?
他拿起筷子,轻轻挑起一根,入口软滑,十分鲜美。
“妻主亲手做的?”
他抬眸,眼底映着烛光,亮晶晶的。
沈晓轻咳一声,“嗯,可还能入口?”
颜泽心头一暖,也没答话,只低头又吃了好几口。
沈晓见他吃得认真,唇角不自觉扬起,又给他斟了杯酒,“慢些吃。”
本以为夏夜河边,应该会凉快些,也就没有提前准备冰块。
却没想到……
竟半点清风也无。
燥热得很。
特别是颜泽,一碗面吃着吃着,额头都沁出了些薄汗。湿了素白抹额的一角。
沈晓懊恼自己思虑不周。
这是她作为家主,第一次为自己的郎君庆生。
为了一场完美的约会,只得…又去掏神书的口袋。
她走出舱外,探向虚空,“阿书……”
“又来了又来了!”神书在识海里炸毛。
“上回说好的修炼呢?你为了准备铺子开业,完全耽搁了!现在倒又想起我了!”
“阿书~~”沈晓自知理亏,语气放软。
“哄小郎君倒是一套一套的,全然不管我了?”
“就一次。”沈晓哀求,“他生辰……”
神书冷哼一声,还是泄出一道清凉灵力。
霎时间整艘画舫如有清泉流淌,连纱帐都轻轻浮动起来。
“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话音未落,神书便瘫在识海角落,昏睡过去。
储灵袋里空空如也。
这次是真被榨干了……
颜泽看着果真松快许多。
待他吃完,她拉着他走到船头。
船己离岸渐远。河面上漂浮着许多花灯。烛火映着粼粼水波,宛如星河倾泻。
“还有样东西给你。”
沈晓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两盏莲花灯,递给他一盏。
“听说生辰这日放河灯许愿,最是灵验。”她低声道。
颜泽接过灯,指尖与她轻轻相触,心跳也蓦地快了几分。
他垂眸看着灯芯,烛火映出了姣好的面容。
他一席白衣,头戴素色抹额,衬得不似凡尘。
“妻主何时准备的这些?”
“昨日、今日。”
颜泽倏然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
他此刻细眉软眼的,连嗓音里也浸着蜜似的,“只是觉得……妻主当真可爱。”
两盏河灯端在手中,少女俏生生的模样染上温暖柔和的色调。
二人并肩立于船头,衣袂交缠,身影倒映在粼粼河面上。
好一对璧人。
即便是那些瞧不上九公主的京官见了。
怕是也要愣神一瞬。
天造地设,当如是也。
“妻主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便不灵了。” 沈晓把食指放在嘴边。
颜泽上前将她搂在怀里,“谢谢你妻主。”
沈晓将食指缓缓放下,“你可还开心?”
“自然,这是我最难忘的一个生辰。”
沈晓笑开,施展口技,发出了开啤酒盖的声音。
颜泽不明所以。
“喝点?”
“好。”
沈晓以为,颜泽跟叶云迟一样…
应当是个小趴菜。
不成想竟把自己都灌得有点晕乎。
他一双眼睛还在莹莹烁烁闪着亮光。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惹得沈晓心神都不由得荡漾了起来。
纤纤细指拂过他的衣襟。
猛得一拽,呼吸就变得近在咫尺,气息热热的洒在脸上。
“你长得真好看。”
用眼睛细细描摹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沈晓带着醉意地傻笑着。
颜泽沉静地望着她的眼睛,歪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沈晓脑子有点混沌,不确定方才她的小仙君是不是主动了…
无心分辨,醉意上头,沈晓凑上去没头没脑的一阵乱亲。
颜泽丝毫不拒绝,甚至暗藏些许隐秘的享受,任由她在他身上作乱。
颜泽声音低低地唤她,“妻主。”
她醉语连连,“怎么?不喜欢吗?”
颜泽轻抚过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眼中泛起一阵情潮。
忽然“砰”的一声响。
不远处有烟花在上空炸开。
金芒化作细雨坠落。
“妻主,这也是你准备的?”
沈晓脑袋抵着他的胸口,迷蒙地摇摇头。
颜泽将她扶正,“妻主你坐好,我去看看。”
不远处有一艘巨大的画舫,大约是沈晓他们的三西倍,有三层。
上面灯火通明,遥遥望去,一派纸醉金迷,歌舞升平。
隐约可以听见小厮的声音。
好像是白家正在游船上举办“珠玉赏”。
不知何时,沈晓也走了出来,软软地贴着他的后背,环抱住他的腰身。
这是在船头。颜泽赶紧将人扶稳,最后索性一把捞起,把人打横抱进了舱内。
河心另一侧的鎏金画舫上,珠帘半卷,暗香浮动。
一个貌美的少年玉奴,面无表情地跪坐于锦绣软垫间。茜色纱衣下掩盖着细密的伤痕。
他的纤纤素手托着盏琉璃玉盘。盘中卧着此次宴会中最矜贵的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