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崇祯三年腊月，陕西米脂的黄土坡被冻成铁青色。陈墨趴在残破的窑洞顶上，喉间腥甜混着西北风灌进肺管，指缝里还卡着半片没啃完的槐树皮 ——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那个叫 "李长卿" 的落第秀才，三天前就是靠着这点树皮吊命。
下方巷道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二十几个面如菜色的饥民正追着个红衣少女。她发间插着的银簪断成两截，猎户皮靴踩过结冰的泥地，手中短刀反手一挥，竟在月光下带出半道血弧 —— 刀刃上淬着的，分明是只有山民才懂的蛇毒。
"系统提示：检测到关键历史事件 ' 米脂饥民暴动 '，当前进度 37%。消耗 10 点纠错值可解锁《急救护理学》初级模块。" 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响的瞬间，陈墨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穿明官服的男子在诏狱被烙铁烫印 "天机" 二字，西洋传教士在密室绘制的星象图突然与米脂地形图重叠......
"叮 —— 宿主生命体征异常，启动记忆融合程序。"
剧痛袭来的刹那，少女踉跄着撞进陈墨藏身的窑洞。他下意识攥紧腰间的青铜罗盘 —— 这是原主唯一的遗物，此刻正在掌心发烫，盘面上的二十八宿纹路竟在缓缓转动。
"别出声！" 陈墨扯下破棉袄堵住少女的嘴，指尖触到她后颈处一片异样的光滑。饥民的脚步声在窑洞口停住，火把红光映得土墙 Shadows 幢幢，领头者腰间晃动的布袋里，滚出半块刻着北斗隐线的木牌。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警告："检测到天机阁外围成员，建议立即......" 话未说完，少女己咬破陈墨掌心，短刀抵住他咽喉："你耳后没有刺青，为何懂天机阁的隐匿术？" 她袖口滑落的玉佩让陈墨瞳孔骤缩 —— 那是他现代祖父遗留的信物，内侧微缩的《皇极经世书》星图，此刻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巷道里传来锦衣卫特有的鸾铃响，饥民们骂骂咧咧散去。陈墨扯下腰间的葫芦，倒出仅剩的盐水："我是落第秀才李长卿，你受伤了，蛇毒入血前必须......" 话到一半卡住，系统解锁的急救知识正疯狂涌入脑海，他看见少女小腿的齿痕己泛黑紫，毒线正顺着三阴交穴上爬。
"用刀划开伤口，我帮你吸毒。" 陈墨扯下腰带扎紧她大腿根部，指尖触到她腿上硬茧 —— 这是常年拉弓磨出的茧子，与史料里记载的陕北猎户女特征完全吻合。少女眼中闪过惊疑，却乖乖递出短刀："我叫苏婉儿，三天前亲眼看见你在城隍庙求雨时摔断头，现在怎么......"
刀刃切开皮肤的瞬间，陈墨突然想起系统新手教程："首次使用金手指将触发历史修正，当前获得纠错值 20 点。" 他低头吸毒时，罗盘再次发烫，视网膜上竟浮现出半透明地图，红点标记着方圆十里内的青铜人俑残片 —— 在苏婉儿刚才躲避的山坳里，正有个红点在高频闪烁。
"别乱动，毒血要挤干净。" 陈墨撕开自己内衬，用盐水浸泡的布条为她包扎，现代消毒知识与明末草药的气味在窑洞里混合。苏婉儿盯着他的动作："你手法像锦衣卫的军医，可米脂的官差早把药材拿去换银子了......"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马蹄声，灯笼上的 "米脂县衙" 西个大字在风雪中摇晃。
陈墨扶着苏婉儿躲到土炕后，透过墙缝看见衙役们抬着木箱，箱角露出的青铜俑头让他心跳加速 —— 那是魏忠贤生前所铸的九边铜人，此刻正与系统地图上的红点重叠。更诡异的是，抬箱子的衙役耳后都有北斗刺青，与刚才的饥民头领如出一辙。
"李秀才在吗？" 衙役的叫门声里带着不耐，陈墨摸到炕席下原主的秀才功名牒，突然想起系统提示的首个任务："阻止李自成起义初始事件，当前进度 0%。" 苏婉儿刚才说，三天前原主摔断头时，正是李自成率饥民第一次冲击县城的日子。
"在！" 陈墨扯下破毡帽遮住罗盘，开门瞬间故意踉跄半步，让衙役看见他衣摆上的血迹："方才猎户家闺女被蛇咬，学生略通医理......" 话到一半，木箱里传来瓷器碎裂声，一尊断手的青铜人俑滚到他脚边，断口处刻着 "天" 字 —— 与他记忆碎片里诏狱烙铁上的字一模一样。
衙役们突然拔刀，为首者耳后刺青在火把下泛着青黑："既然见了不该见的，就跟我们去见县太爷吧。" 苏婉儿的短刀己抵住陈墨后腰，却听见他突然朗声道："各位差爷抬的可是九边铜人？万历二十七年矿税银所铸，每个铜人体内都封着当年的《明实录》残页......"
话未说完，罗盘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陈墨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现代实验室里，自己正对着同款青铜罗盘调试；明末诏狱中，某个与自己长相相同的男子被灌下红色药汁；还有苏婉儿刚才露出的玉佩，竟与李自成的玉佩是一对......
"系统警告：时空锚点发生偏移，宿主记忆融合度突破 60%。" 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陈墨感觉鼻腔涌出温热的血，却看见苏婉儿眼中倒映着自己此刻的模样 —— 左眼角不知何时多出的泪痣，与记忆中诏狱男子脸上的印记完全重合。
衙役们的刀在蓝光中凝滞，陈墨趁机拽着苏婉儿撞破后墙，雪地里的脚印正通向系统标记的人俑残片地点。寒风掠过耳际时，他听见苏婉儿低声说："你不像李长卿，倒像三年前在榆林见过的那个西洋传教士，他临终前说，有个带着罗盘的人会来解开天机......"
雪越下越大，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东南方 —— 那里，正是史料中李自成起义军最初聚集的驿站方向。陈墨擦掉嘴角血迹，看着系统界面新增的支线任务："寻找十二具青铜人俑，当前进度 1/12（米脂残片己激活）。"
而在他们身后的县衙里，县太爷正对着断手铜人磕头，铜人眼中镶嵌的红宝石突然亮起，映出墙上暗刻的星图 —— 那是与陈墨罗盘背面一模一样的二十八宿方位，中心位置用朱砂写着："甲申之变，始于米脂。"
雪地上，两串脚印渐渐被新雪覆盖，唯有陈墨掌心的罗盘，还在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