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徐州城,如同泼墨般浓重,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陶谦躺在床上,锦被滑落,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翻来覆去,如同烙饼一般,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曹操那阴鸷的眼神,如同梦魇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年若非我收留吕布,岂容你曹操如此嚣张!”陶谦咬牙切齿,低声咒骂着。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曹操攻打徐州的场景,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那刺鼻的血腥味,至今仍让他作呕。
“咳咳……”陶谦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一阵闷痛。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端起桌上的茶盏,却发现早已凉透。
凉意顺着喉咙滑入胃中,更添了几分寒意。
他猛地想起夏侯杰,那个比曹操更可怕的对手。
夏侯杰连克数城,势如破竹,如今兵锋直指中原,下一个目标……
会不会是徐州?
陶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夏侯杰大军兵临城下的场景,城墙崩塌,百姓哀嚎,徐州沦陷……
“不,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陶谦猛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必须想出一个对策,一个能够保全徐州的对策。
“孙坚……”陶谦停下了脚步,
陶谦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快步走到书桌前,铺开上好的蜀锦,研磨提笔,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孙坚,江东猛虎,雄踞一方,实力雄厚,更重要的是,他与夏侯杰并无恩怨。
或许,他能说服夏侯杰,或许,他能出兵相助……
陶谦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他仿佛看到孙坚率领大军,与夏侯杰对峙,保全徐州的场景。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笔,笔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孙坚与夏侯杰之间并无恩怨,反而夏侯杰与曹操、袁绍的仇恨天下皆知。
若是孙坚出面斡旋,说不定能化解这场危机……
念及此,陶谦的眼神更加坚定,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落下了笔尖,“贤弟孙文台……”
陶谦笔走龙蛇,在蜀锦上倾泻着心中的焦虑与期盼。
他将徐州的困境描述得淋漓尽致,字里行间流露着对夏侯杰的恐惧和对孙坚的殷切希望。
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蚕食桑叶般,吞噬着陶谦的思绪。
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心也微微有些。
烛火跳动,映照着陶谦苍老的面容,更添几分憔悴。
他写到夏侯杰的兵力之盛,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凛冬的寒风穿透了他的衣衫;他写到徐州百姓的惶恐不安,心中又隐隐作痛,仿佛针扎一般。
写完最后一个字,陶谦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放下笔,仔细地将信笺折叠好,用火漆封上,盖上自已的印章。
“来人!”陶谦的声音略带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名侍卫应声而入,单膝跪地,等待吩咐。
“立刻将此信送往江东,交给孙坚将军,不得有误!”陶谦将信笺递给侍卫,语气坚定。
侍卫接过信笺,起身领命,快步离去。
陶谦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孙坚是否会答应出兵,也不知道徐州的命运将会如何。
一阵夜风吹来,带来一丝凉意,陶谦不禁打了个寒颤。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低声喃喃道,转身走向床榻,却发现早已没了睡意。
他走到桌边,拿起酒壶,给自已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孙文台啊孙文台,徐州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驿卒快马加鞭,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在数日后抵达了江东柴桑。
孙坚的府邸,巍峨壮观,气势恢宏,门口两尊石狮,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发出震天的咆哮。
此刻,府邸内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侍卫们来回巡逻,步伐沉稳有力,眼神警惕,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肃杀之气。
驿卒翻身下马,双手捧着信笺,快步走到府门前,对着守卫的士兵高声喊道:“徐州急件,求见孙将军!”声音洪亮,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突兀。
守卫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报。
孙坚正在书房内与周瑜商议军务,听到徐州来信,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徐州?陶谦?”孙坚心中疑惑,他与陶谦并无深交,为何会突然来信?
莫非是……
想到这里,孙坚心中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接过侍卫递来的信笺,入手处略微有些潮湿,想来是送信之人一路辛苦所致。
信封上“孙文台亲启”五个字苍劲有力,笔锋凌厉,透着一股急迫感。
孙坚深深地看了周瑜一眼,缓缓说道:“公瑾,你先下去吧,我看看陶谦有何要事。”
周瑜拱手行礼,转身离去,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孙坚手中的信笺,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孙坚拆开信封,取出信笺,借着昏黄的烛光,目光落在了信纸上。
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在孙坚棱角分明的脸上,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阴影,如同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
他一字一句地读着陶谦的来信,手指紧紧地捏着信纸,指节泛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信纸上,陶谦的字迹略显颤抖,却饱含着恐惧和绝望。
他将徐州的困境描绘得淋漓尽致,夏侯杰大军压境,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粮草匮乏,兵力不足,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对夏侯杰的恐惧和对孙坚的殷切希望。
孙坚的眉头越锁越紧,眼神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徐州城外旌旗蔽日,喊杀震天的场景;听到了城中百姓的哀嚎和哭喊;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他能够感受到陶谦的绝望和无助,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已寄予的厚望。
“夏侯杰……”孙坚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他知道夏侯杰的厉害,也知道他野心勃勃,意图染指中原。
若是徐州被夏侯杰攻破,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江东!
唇亡齿寒的道理,孙坚自然明白。
他将信纸缓缓放下,揉了揉眉心,陷入沉思。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更显得气氛凝重。
孙坚的脑海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如同走马灯一般。
他考虑着出兵的利弊,考虑着江东的安危,也考虑着天下大势。
良久,孙坚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拿起信,朝门外唤道:“来人,去请公瑾和伯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