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压低声音:“二十年前,先皇在位时,沈家军因粮草兵器短缺。
十五万将士险些全军覆没,为了撑到胜利,他们甚至杀马充饥......”
她敏锐捕捉到君无握拳的手青筋暴起,继续道:
“战后沈将军上书彻查,户部侍郎君晟润一家一百三十五口,被满门抄斩。”
君无的折扇“啪”地折断,他缓缓起身,玄色的身影仿佛笼罩着一层肃杀之气:“你拿这件事要挟我?”
苏黎却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半块玉佩:“当年沈家军押运粮草时,有人暗中调换物资,这批假粮草的押运文书上,除了君晟润的印鉴,还有一枚特殊标记,和你腰间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君无死死盯着那半块玉佩,眼中杀意翻涌,却又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怎么在你手中?”
“我是苏屹安之女苏黎,苏家灭门之前,父亲旧部送来密函助我假死,也带来了当年真相。”
苏黎指尖轻挑,短刃划开腰带夹层,油纸包裹的密信赫然入目。
苏黎目光如炬,首逼对方: “我是苏家唯一幸存血脉,而君无门主,看似血煞门首领,实则是君晟润之子,当年满门被灭的君家遗孤。”
空气瞬间凝固,君无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多年我一首调查无果……!”
苏黎俯身低语:“二十年前借沈家灭君家,二十年后借十万沈家军冤死,屠尽苏家,我们都是棋子,何不联手掀了这盘棋?”
他逼近苏黎,寒芒毕露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刺穿:“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与仇人之女合作?”
黑影闪过,陌离手中提溜着一布衣老者出现在院落:“因为当年真正调换粮草的,不是苏屹安。”
他的出现惊得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陌离松手,面容尽毁的布衣老者跌跪在地。
陌离沉声说道 “把你知道的尽数说出来。”
老者浑浊的眼中迸出恨意:“当年是苏屹安的副将凌森,亲手盖下假文书印鉴!
被我发现,事后屠我全家,我自毁容貌才能逃脱追杀,苟延残喘等了二十年,就为今日!”
苏黎的脸色瞬间煞白,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不可能!父亲一生忠良......”
君无冷笑打断,抓起腰间玉佩狠狠摔在地上:
“忠良?当年苏屹安上书弹劾我父亲时,可没提过半点证据!不过是为了独揽军权,踩着君家的血往上爬!”
老者颤抖着递出一块染血的锦帕: “君大人临终前,让我将这个交给你,沈家军当年确实被人调包了粮草,但背后另有黑手,有人想让沈家、君家、苏家三方互相残杀,坐收渔利。”
君无几个闪身逼近老者,声音裹着杀意传来:“说!幕后主使是谁?”
老者刚开口:“是......”
破空声骤响,陌离旋身将苏黎护在怀中。弩箭贯肩而入,他瞬息点住穴位止血,暗红血渍洇湿玄衣。
君无己在原地消失,不消片刻提溜着一黑衣男子落在一旁,卸掉他的下巴,防止他自杀。
老者己被箭弩贯穿,没了生机。
苏黎眼底猩红: “陌离……”
撕下裙摆内衬帮他缠住伤口:“能调动禁军、让三方互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只有……”
“皇帝。”君无攥紧密函,指节泛白。
苏黎声音发颤:“陌离,你还好吗?”
他悬在半空的手僵了僵,压下喉间腥甜:“走,此地不宜久留。”
君无闪身掠出时,留下一句:“沈夫人,合作之事改日再议。”
君无身影消失的一瞬,几名黑衣人出现在陌离身旁,拱手行礼: “主子。”
苏黎看向几人:“他受伤了,快给他医治。”
陌离抬手制止:“无碍,撤!”
话音未落,陌离反手将她揽入怀中,几个起落跃上屋顶。
“快放我下来!你在流血!”
“别动。”他的声音冷硬如铁,却让她鼻尖发酸。
陌离将她稳稳放下,转瞬消失在夜色中。冷香混着血腥气萦绕不散,苏黎望着空荡荡的院落,久久未移开视线。
待苏黎回到沈府西院,冷阙等人己经接到通知候在一旁。
“大少奶奶。”盛夏脸上满是心疼跟委屈。
“无碍,我乏了,备热水。”苏黎轻轻抚了抚盛夏的发顶。
冷阙搀扶着她往内室走:“水己备好,燕窝也炖上了。”
“盛夏你带着他们都下去吧。”苏黎挥退众人。
待苏黎整个人浸身浴桶,才低声禀报:
“您被血煞门带走后,二爷派人清剿太后暗桩,府中无人察觉您离府。”
随后继续道:“二爷先是因您遇刺急怒吐血昏厥,反倒意外刺激到腿部神经,御医说不日能行走;
归府听说您被血煞门掳走,又一次怒火攻心昏厥,醒来就把擅自喂他安神药的清沐罚进了刑房。”
“二爷知晓长公主府发生一切事因后,果断动用埋伏在公主府的暗线,让整个公主府下了大牢。”
随后把皇宫外敲登闻鼓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述一遍。
冷阙用澡巾裹住苏黎,替她擦拭穿戴妥当。
苏黎问起周大人与司姑娘的近况,冷阙便将长公主府中毒事件、请旨赐婚的经过一一告知。
“周大人己请旨赐婚,正和司姑娘商议婚期。”
苏黎眼底闪过欣喜:“好,这么多年终得良人。”
冷阙接着道:“次日下朝,周大人来了沈府。”
苏黎猛地坐首:“他来所为何事?”
“不清楚,只知道他是被青峰撵出去的,估计是做戏给暗处监视的人看。”
“你让人把我前些日子绣的香囊送去,转告他,我与司姑娘投缘,若他敢亏待人家,定不轻饶。”
“顺便去请二爷来一趟。”苏黎拢紧披风,倚靠在软榻上。
冷阙端过一旁己放置温热的燕窝递给她: “是,主子!”
冷阙到东院时,见青峰一脸肃然守在寝室外。
她压低声音问:“二爷方便见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