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一章 冲喜惊变
暴雨如注，铜制兽首檐角垂下的水帘劈里啪啦砸在青石板上，将靖王府的朱漆大门浇得透湿。林晚猛地从昏迷中惊醒，后脑磕在雕花拔步床的围栏上，剧痛让她眼前闪过实验室白晃晃的无影灯——但下一秒，刺入鼻腔的龙涎香混着铁锈味，彻底将她拉回现实。
"这是...哪里？"她挣扎着坐起，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滑落在地，露出喜帐内一片狼藉：鎏金香炉翻倒在地，香灰撒了半床；喜烛只剩半截，蜡油凝固成狰狞的黑色纹路；最骇人的是床榻内侧，暗褐色的血迹顺着雕花床柱蜿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小姐！您可算醒了！"雕花木门被撞开，身着翠绿襦裙的丫鬟扑进来，发间银簪歪斜，脸上泪痕交错，"王爷他...他又咳血了！方才皇后娘娘派了太监来，说要革去您的王妃之位！"
林晚攥紧裙摆站起身，锦缎上的金线硌得掌心生疼。记忆如潮水翻涌：原主是丞相府不受宠的庶女，被送来给病入膏肓的靖王冲喜，拜堂时新郎官便咳血晕倒，如今婚仪不过三日，便要被废黜打入冷宫。
"带我去见王爷。"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妆奁上的青铜镜——镜中女子面色苍白，额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显然是昏迷时撞伤所致。丫鬟青梧递来帕子，她却在触到帕子的瞬间顿住：布料上隐约有暗红色斑点，不是喜帕该有的胭脂色，而是干涸的血渍。
穿过游廊时，暴雨突然转急，灯笼在风中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墙壁上，形如鬼魅。林晚按住剧烈跳动的胸口，余光瞥见自己腕间的银色手环——那是穿越时唯一带在身上的物件，此刻正微微发烫，表面流转着细密的银光。
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床榻上的男子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的中衣紧贴脊背，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喉间的异响，仿佛有碎玻璃在气管里摩擦。林晚快步上前，却在掀开帐幔时，与一双漆黑的眼睛对上——靖王夜玄卿竟强撑着半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不是丞相府的庶女。"他声音沙哑，却带着惊人的穿透力。林晚心中一惊，这才想起原主在府中毫无存在感，连靖王府的下人都未必认得，何况是久病的王爷。
"先别说话。"她本能地切换到医生模式，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脉搏的瞬间，她瞳孔骤缩：脉搏细数而紊乱，伴有无规律的间歇，典型的重金属中毒症状。目光扫过床头的药碗，残留的褐色药汁里沉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像是砒霜结晶。
"青梧，取银针、清水、火折子。"她迅速下令，同时解开腰间的锦囊——里面装着穿越时意外带来的微型急救包，其中最珍贵的是一支解毒剂。夜玄卿的目光落在她的动作上，当看到她从空无一物的掌心"变"出琉璃瓶时，眸光微闪。
银针刺入虎口的"合谷穴"时，夜玄卿眉头都未皱一下，反而盯着她腕间的手环："这是...何物？"林晚这才惊觉，方才取药时，手环表面的银光不慎泄露，在昏暗的烛光下如流萤般明灭。
"是家传的秘术之物。"她含糊作答，将解毒剂混入清水中，"先喝药。"夜玄卿却突然扣住她手腕，指尖擦过手环表面，凉薄的唇畔勾起一抹笑："秘术？倒像是...仙人手段。"
院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尖着嗓子宣旨："奉皇后娘娘懿旨——靖王冲喜无效，王妃林氏克夫不祥，即刻革去封号，押入冷宫！"青梧吓得浑身发抖，林晚却在夜玄卿掌心感受到轻微的用力——他竟在暗中将她往阴影里推。
"慢着。"夜玄卿突然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仪，"本王尚未咽气，谁敢动本王的王妃？"宣旨的太监一愣，林晚趁机将解毒剂倒入他口中，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写下"装晕"二字。
夜玄卿眼睑微垂，配合着向后倒去。林晚转身时，手环银光再次泄露，这次却被夜玄卿尽收眼底。她佯装慌乱地扑到床边，余光瞥见他指尖轻轻着床单，似乎在记住什么。
"王爷！王爷薨了！"青梧的哭声响起时，林晚己将手环藏入衣袖。宣旨的太监探了探夜玄卿的鼻息，脸色骤变："快、快将妖女带走！"几名侍卫冲进来，林晚被强行拖走的瞬间，与夜玄卿对视——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又迅速被阖目装死的假象掩盖。
暴雨依旧，林晚被推入冷宫时，终于敢大口喘气。她摸着腕间的手环，想起夜玄卿最后那道目光——他看见了微光，却选择了沉默。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速，不知是因为危机暂解，还是因为那个病弱王爷眼中藏着的深不可测的秘密。
"小姐，怎么办？"青梧缩在墙角发抖。林晚望着铁窗外的雨幕，想起夜玄卿脉搏里的毒素，想起他掌心的温度，忽然握紧了拳头："别急。我们先活下去，然后...让那些想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手环在袖中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林晚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实验室的培养舱、显微镜下的细胞——现在，她要用这些"仙人手段"，在这吃人的古代，为自己和那个神秘的王爷，杀出一条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