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殿惊变
金銮殿内烛影摇红,二十西盏鎏金兽首灯将丹墀照得亮如白昼。林晚立在夜玄卿身侧,广袖下的传音螺贴着小臂发烫,铜片上刻录的密语透过蜂蜡耳塞传入耳中,清晰得仿佛贵妃就在耳边低语。三皇子夜玄烨着明黄蟒袍立于右侧,指尖捏着翡翠扳指转个不停,而他身后的贵妃正用丝帕掩口咳嗽,东珠坠子在晨光中晃出细碎的光。
"启奏陛下!"夜玄卿踏前半步,玄色蟒袍扫过金砖,"臣弟今日冒死呈递证物,事关皇嗣安危、朝堂清浊!"他抬手示意暗卫捧上雕花檀木匣,七十二道铜扣应声而开,露出内里层层叠叠的密信、毒香样本,以及半块染血的玄蛇令牌。
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户部尚书踉跄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奏匣;左都御史的胡须抖得如秋风中的芦苇,目光死死盯着匣中的鎏金腰牌——那是三皇子府的信物,此刻却与暗阁令牌并列摆放。
"靖王这是何意?"三皇子强作镇定,"莫不是拿了些市井之物,便想构陷本宫?"
"是否构陷,一听便知。"林晚 stepping forward,指尖轻叩传音螺的贝壳顶盖。这特制的器物以南海珍珠贝为壳,内置七面微型铜镜,随着机括转动,镜面折射出七道光束,将储存在铜片上的声波共振放大。贵妃尖利的嗓音顿时在殿内回荡:"...靖王那病秧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西域商人的香料车队,务必在端午前入城..."
"妖言!这是妖言!"贵妃脸色骤变,金镶玉步摇撞击在立柱上,碎玉乱琼落了满地。林晚却不慌不忙,向暗处的青梧递了个眼色。只见那丫鬟端着盛满清水的青铜盆疾步上前,林晚取出珍藏的水晶菱镜,将其架在烛台与铜盆之间。
"陛下请看,此乃失传己久的水镜术。"她调整镜面角度,殿内烛火经七次反射后落入盆中,水面竟渐渐浮现出动态影像——御花园九曲桥上,贵妃与西域商人密会的场景清晰如真,东珠坠子上的玄蛇纹样、商人袖口的暗阁刺青纤毫毕现。
"这...这是邪术!"三皇子后退半步,撞倒了文渊阁大学士的奏案。皇帝猛地拍案,龙案上的《贞观政要》被震得书页纷飞,他指着水面影像,声音因震怒而发抖:"夜玄烨,你还有何话说?"
"父皇明鉴!"丞相陆明远突然出列,白须飘拂,"此等妖法幻术,定是靖王妃从中作梗!请陛下三思,莫要被妖人蒙骗!"他言辞激烈,抬手时宽大的袖口滑落半寸,露出月白色内衬上的玄蛇纹样——鳞片间以金线勾边,正是暗阁"赤练堂"的标记。
林晚瞳孔骤缩,指尖无意识攥紧广袖。这个细节旁人或许忽略,却逃不过她连日来研究暗阁密纹的眼睛。她不动声色地向夜玄卿递去眼色,却见他早己握紧腰间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丞相如此着急为贵妃开脱,莫非..."林晚取出从西域商人处缴获的密信,"这封信上的朱砂手印,与丞相书房的印泥别无二致?"说着,她将银针分别刺入两份印泥,针尖同时泛起黑斑——那是掺入砒霜的征兆。
陆明远脸色煞白,张口欲辩,却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朝服前襟。林晚趁机甩出银针,精准封住他的几处大穴:"丞相脉中藏有金蚕蛊,与太医院院判之毒同源。看来暗阁不仅毒杀皇嗣,连肱骨之臣也..."
"够了!"皇帝抬手按住眉心,额角青筋暴起,"夜玄烨、贵妃即刻软禁;陆明远革职下狱!靖王...即日起代朕彻查暗阁余孽,凡有牵连者,不论官职高低,一律严惩!"
退朝的钟鼓响起时,林晚望着陆明远被拖出殿外的背影,袖中指尖反复着空间手环——那里藏着她用现代光谱仪分析出的暗阁毒香成分表。方才水镜术中的影像,实则是她提前用透明绢布绘制的投影,利用镜面折射制造动态效果,却没想到竟意外扯出丞相这枚暗棋。
"做得好。"夜玄卿低声赞许,趁众人退朝之际,不动声色地替她拂去肩头的碎玉,"但方才陆明远袖口的纹样..."
"是暗阁赤练堂。"林晚接过青梧递来的披风,压低声音,"看来暗阁在朝堂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她顿了顿,望向殿外漫天柳絮,"不过也好,今日之后,他们再无退路。"
夜玄卿凝视着她被烛火映亮的侧脸,忽然想起方才水镜术启动时,她眼底闪过的坚定光芒——那是他从未在深宅妇人眼中见过的锋芒。他摸了摸胸前的避毒香囊,里面的药粉因她的体温而微微发热,混着她身上的皂角香,竟比任何沉水香都更让人安心。
"明日早朝,本王要你陪在身侧。"他轻声道,"往后的朝堂,需要这样的锋芒。"
林晚抬头,撞见他眼中未加掩饰的赞赏与信任。金銮殿的飞檐上,一只灰鸽扑棱棱飞起,翅膀下系着的密信正送往靖王府——那是她提前布置的暗线,要让暗阁的每一个动作,都暴露在阳光下。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