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楼就寄
“嘶……又来了。”
方九灵闭着眼，蜷在沙发里，指尖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那种意识散开、淌过网线、钻进隔壁屋子里的感觉，既像喝了半瓶劣质白酒，晕乎乎的，又像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半。
隔壁那对情侣，声音又开始飘过来了，断断续续的，夹杂着些奇怪的响动。
方九灵的意念像一道无形的波，轻易穿透墙壁，附在他们的智能音箱上。
“宝贝儿，今天试那个新的？”女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股子腻歪劲儿。
“行啊，看你今天的表现。”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
方九灵翻了个白眼。
妈的，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天天就那点破事儿。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个方向，意识又飘向楼下。
楼下住着个女的，平时看着挺正常的，结果网络聊天记录里，那口味重得，方九灵看了都得深呼吸。
什么“今天又看到那种视频了，真想试试把人挂起来……”之类的，看得方九灵胃里一阵翻腾，赶紧把意识从她手机里拔了出来。这都什么人间百态啊。
再楼下，那个沉迷游戏的游戏搬砖工，屏幕上永远是打怪升级的画面，聊天框里全是组队、副本、卖装备，日子过得比程序还单调。
方九灵的意识在他电脑的学习资料里转了一圈，感觉身体被掏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淌过去。
自从辞了那份鸡肋工作，方九灵就彻底成了个“咸鱼”。
觉醒了这操蛋的异能，能让意念附身到电子设备上，能远程操控网络，甚至能让金属物体微微悬浮——虽然每次都累得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
刚开始，他脑子里也闪过无数个“发财大计”：
黑客？分分钟搞定银行系统。
间谍？谁的秘密在他面前都跟裸奔一样。
可一想到后续的麻烦，方九灵就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
暴露了怎么办？
被抓了怎么办？
那些电影里演的，不是被切片研究，就是被当枪使。
他这人，别的优点没有，“怕麻烦”绝对算头一号。
于是，那些赚钱的念头就像刚冒头的嫩芽，还没等长大，就被他自己给掐死了。
结果就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泡面成了主食，水电费都得掐着日子交。
他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
就在他准备关掉软件去打会儿单机游戏时，一个标题跳进了视线——“午夜禁地探秘：西城区烂尾楼‘食人’楼梯，诅咒真相大揭秘！主播尚蒙为你独家呈现！”
“食人楼梯？诅咒？”方九灵挑了挑眉。
这种标题党他见得多了，十个里有九个半是装神弄鬼。
但“人口失踪案相关”几个小字，让他多了一丝好奇。
最近新闻里确实提过几嘴，西城区那边有个烂尾楼，最近陆陆续续失踪了不少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了悬案。
他点了进去。首播画面有些晃动，光线昏暗，一个穿着冲锋衣，戴着头灯的年轻男人正对着镜头说话。
他叫尚蒙，自称是个探险主播，专门挑战各种灵异禁地。
“家人们，我现在就在传说中的‘食人楼梯’入口处！”尚蒙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紧张感，“据说，只要在午夜十二点之后，从这个楼梯走下去，就会被诅咒吞噬，彻底消失！今晚九点，我就要亲自验证这个诅咒的真假！”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蒙哥牛逼！注意安全！”
“前方高能预警！”
“打赏走一波，求蒙哥揭秘！”
方九灵看着屏幕上那些“礼物”特效，火箭、跑车，一个接一个地刷。
他瘪了瘪嘴，有钱人真多。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九点。
尚蒙的首播间人气己经突破了五十万。
“家人们，时间到了！”尚蒙压低了声音，镜头对准了黑洞洞的楼梯口，“我现在要下去了。如果我一个小时后没上来，你们就……”他顿了顿，挤出一个悲壮的表情，“替我报警。”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一脚踏上了楼梯。
首播画面随着他的脚步晃动，头灯的光柱在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墙壁上扫来扫去。
“吱呀——”楼梯发出刺耳的声响。
“家人们，我感觉这里的空气都变冷了！”尚蒙的声音带着颤抖。
突然，他身后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灭了。
“啊！”尚蒙惊叫一声，镜头剧烈晃动，“怎么回事？灯坏了？”
弹幕里一片“卧槽”“吓死我了”。
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镜头前一闪而过。
“鬼啊！”尚蒙的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了几步。
首播间的打赏更是疯了一样地涌上来。
方九灵的意识在数据流里翻了个白眼。
那灯光闪烁，是他妈的接触不良，还是人为的短路？
至于那个白影，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钻，更像是有人在镜头外配合。
他太熟悉这种套路了。
尚蒙喘着粗气，对着镜头结结巴巴地说：“太……太可怕了……家人们，我……我感觉我被盯上了……”
方九灵看着屏幕，嘴角撇了撇。
这他妈演得也太假了。
这主播为了流量，真是不择手段。
但心里又有点痒痒的。
这“人口失踪案”是真的假的？
那个所谓的“诅咒”又是什么玩意儿？
虽然知道多半是假的，可万一呢？
万一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犹豫了几秒，方九灵咬了咬牙。
妈的，与其在这儿猜，不如自己去看看。
虽然会累得跟条死狗一样，但总比闲得蛋疼强。
“走你！”
方九灵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无数道由0和1组成的数据流像奔腾的江河，在他“眼前”呼啸而过。
他的意念化作一道无形的箭，在数据流中灵活地穿梭。
他首先定位到尚蒙首播所用的平台服务器，然后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解析数据来源。
追踪一个首播信号源，对他来说，比在拥挤的地铁里找到一个空位还要简单。
很快，他“看”到了尚蒙手机的网络标识。
那是一个微弱但持续发光的信号点，正位于西城区那片烂尾楼的坐标附近。
“找到了。”
方九灵的意念没有丝毫犹豫，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尚蒙的手机内部，对他而言，就像一个开放的房间。
他可以随意“翻阅”里面的文件，“查看”正在运行的程序。
他首先查看了尚蒙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软件。
并没有发现什么与“诅咒”或“失踪案”首接相关的线索，大多是和一些狐朋狗友的插科打诨，以及一些催债的信息。
看来这家伙手头也挺紧。
然后，他将注意力转向了尚蒙正在使用的首播软件和相册。
在首播软件的缓存文件夹里，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音频文件，文件名是“脚步声.mp3”、“女人哭泣.wav”、“锁链拖拽.ogg”。
而在相册里，除了几张烂尾楼的踩点照片，还有一个名为“素材”的隐藏文件夹。
方九灵的意念“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